王红雷决绝的说,“我绝对不会帮你,杀人是犯法的,这工作,不干也罢。”
“那就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不必同去的。”月亮诚恳的回答。
“不,不但我不会去,我也绝不会让你去的。”
昨天,憋宝人回答了月亮的两个问题。他给出了一个详细过头的地址,详细到不仅给出了门牌号,甚至连目标平时住哪一间屋都说明了;他还描述了目标的相貌、身份、工作,并提供了相应的资料。他几乎给出了一个人所能拥有的全部信息。王红雷惊讶于,为什么有人会想要杀一个他如此之了解的人。如果你如此了解一个人,不应该加倍的呵护他吗?但事情就是如此。现在,王红雷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不择手段地阻止月亮。他首先进行的尝试就是用语言去说服他。
“月亮,你听我一句劝。”月亮这才抬起头,目光离开了枪刃,凝视着王红雷,“像我这样没有做过恶事的人,尚且要受到惩罚。如果你去做杀人放火这样的坏事,不知还要遭多少罪:你可才刚出狱。”
月亮居然点了头,“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
王红雷纳了闷,“我让你不要杀人,你肯吗?”
月亮盯着长枪,用右手手指在刃上轻划了一道,没有流血,就继续磨了起来。
“可以,我说了,都听你的。”
王红雷不满的质疑道,“那你磨长枪干嘛?”
“这不是长枪,而是长矛,”月亮首先纠正道,“我磨这把矛啊,是因为我骑自行车要用。”
“你还会骑自行车?”王红雷感到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俩可是所谓同一时代的来者,王红雷知道什么是自行车,但他根本不会骑。他连自行车都没有碰过,六九年时,自行车还是相当奢侈的载具。
“你不会吗,哥?我可以教你。”月亮仍在注视那矛尖,没有抬头。
于是,王红雷天真的认为,骑自行车需要一把长矛,虽然他不知道长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矛起到的是篙的作用?原来骑自行车和划船是一个道理啊!王红雷如此幻想着。
“那就好,咱不要做犯罪的事情。骑骑自行车什么的,总不犯法。”
“好的,哥。我都听你的。”月亮耐人寻味地回答。
“如果骑车要用的话,你也给我搞来一把矛成不?”王红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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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自行车其实不是非得用长矛。只不过,搞一匹马非常困难,我用自行车代替罢了。”
“啊,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是想骑马。”
“可以这么认为。”月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长矛上面,那矛尖已经发亮,月亮的蛇脸映在刃面上,居然没有变形。
“哎呀,我们先不要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你答应我,绝对不能杀人。”
“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是不让我杀,我也绝不会动手的。”
王红雷松了一口气。“你这家伙真是阴阳怪气的。明天我就去找兔爷,让他给我们换一份合法的工作。”
“好的。”月亮顺从地回答。
当天傍晚,在月亮将长矛打磨得尖锐如新后,他们两人去了路边摊吃饭。月亮果然推来了一辆老式自行车,也带来了那把磨得闪亮的长矛。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摊位,人非常少,连那个昏昏欲睡的老板都不会在意这几个食客,更别提被无关的人注意到了。他们点了两份炒菜,没有要酒,闲谈着,用无关工作的话题消磨着这晚餐的时光。街灯还未开,天色已经昏暗,下班回家的人们大多已经到家,正在用餐,习惯晚饭后闲逛的人们还未启程,没人,没车,没有嘈杂声音,没有刺眼的光,除了那把长矛的刃面反射出来的亮光:它就躺在这小餐桌下方,像一只睡熟的老虎。
“我说月亮,以前打仗的时候杀人是可以,毕竟杀的是侵略者。可现在是和平年代了,社会主义,不能打打杀杀的。犯法的活我们千万不能干。”王红雷反复念叨着类似的话,不厌其烦地讲起一些所谓劝人向善的故事。
月亮一个劲儿的点头。
“哦,对了,哥。忘了告诉你,那个憋宝人让我们杀的人,就在对面那桌。”他波澜不惊的一句话打断了王红雷的故事接龙。
王红雷的筷子猛的抖动了一番。他望向对面那桌,那个慢条斯理吃着饭的男人。果不其然,正是憋宝人交代的那人。怎么会这么巧?王红雷想起,这个路边摊是月亮挑选的。
“月亮,你说话算数吗?”他只能这么心怀侥幸地问。
月亮点点头。
“那就行,我们吃自己的,不用去管他。”
于是,王红雷就这么继续埋头吃着,没有过分的注意那个所谓的,将死掉的目标。那其实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没有任何特点。如果不是憋宝人交给他们照片,并加以具体形容,他根本无法在众人中认出这样一个家伙:衣着并不新奇、长相普通、身高中等。为什么这样一个家伙会不幸被选中呢。
王红雷心里暗暗的希望着,希望那个家伙赶紧吃完、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啊,同志,快走。他并不完全放心月亮;他知道,月亮跟他单独在一起时,就会变得温顺无害;可如果这附近有什么歹毒的人,他无法保证月亮不会动手。
终于,在他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后,那个人,站了起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纸,撕下一方,擦了擦嘴,走向摊外。王红雷的目光始终留在那人身上,目送着他,月亮明显注意到了这点。
“哥,我们吃自己的,不用去管他。”他居然反过来提醒王红雷。
“对,对。”王红雷又动起筷子,眼睛往炒菜上移动,夹菜的动作显得僵硬无比。
“万幸。万幸。”他念到。
“万幸什么?”相比他的局促,月亮却显得相当自然。
“没啥,只是,我怕你会说话不算数。”王红雷不好意思的笑了。
“哎呀,我不都说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吗?”月亮放下了筷子。
王红雷傻乎乎的抹了抹嘴。他后来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月亮并没有刻意诱导他啊。
“只要你别杀人就行。”
“别干嘛?”
“杀人。”
“杀谁?”
王红雷万分愚蠢的指向那个即将远去、逃出生天的男人。
“杀他。”
月亮说话算数。
抄起他放在桌下的长矛,没等王红雷再说什么,月亮就窜上了停在路边的自行车——那车没上锁——他蹬开脚撑,右手持矛,左手控在车把上,左脚踩在车蹬上,右脚蹬地两步,随即收回右脚骑了起来,沿着路,他骑车冲向那个刚离开不久,还未走远的,可怜的家伙。月亮的上身挺得很直,弯臂举起了矛,他迅速伏下上身,顺势投掷。一个如此僻静的摊位,人非常少,连那个昏昏欲睡的老板都不会在意这几个食客,更别提被无关的人注意到了。
长矛贯穿了那个人:他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就被那闪亮的矛尖刺死,直挺挺地倒地;长矛插在他的身躯里,竖着,笔直。
月亮骑了过去,随手拔出长矛,又调头骑了回来。
“走啦,哥,你说的我都办完了。”
王红雷鼓掌说道,“你小子这是要逼良为娼,我记下了。”醒转过来后,他无奈的笑着,月亮此时的确是单独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显得很温顺、无害,可刚刚却不是,多么讽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