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伽仪把脸色微微沉下来,颇有不满地扫一眼她夫君,娇嗔地问冷月淑:“那么阿姐有什么好的安排和主意吗?”她虽然对啊姐有期待,也敬她曾经的风华绝代,但对女儿这次的亮相依然坚持他们夫妇的想法。
对于自家妹妹内侄女,冷月淑的性子是忍耐不住郑重瞟一眼石轨,这才对冷伽仪:“你是真的要我出主意吗?正月即可就到,这要是改变就必须紧着时候了。”她这内侄女虽然在普通礼乐士族之家,这骄横的眼眸能让她看出来这不是能入宫闱中存活好的性子。
“那就有劳阿姐了!”得了话的冷伽仪挑眉娇笑道。
“这事儿光凭我一己之力不行。”冷月淑神情严肃起来。
一组乐班的众人协调,而舞乐之精在于两方之间是相辅相衬的,白仲融的琴艺不如他三弟白季旺,个性也相对没有多少的坚持力,加上白绯那丫头的初出茅庐无舞台经验。冷月淑对这样的训练组合很是担忧,她不十分确定,但能有三分把握的是石轨,这类事儿交到他手里就能有充分的变通力把事儿转圜。
此刻,距近这里金河畔半里地的大佛寺响起午时的钟声,看着长辈们商谈到要紧处了,白泓主动向二伯夫妇说道:“二伯母,夫人,阿舅二伯。那我们仨先去膳食间用膳,回头您这里有何吩咐就让白二叔来找我们!”他担忧颂师弟的腰骨怕是坐不长,还要回去看顾着才成。
冷伽仪很乐意他们说离开,最近她看见顾家小子就厌烦,好好地不在凉州守护自个顾家,跑来大渊的京城他们白家都扰乱了小女儿的心思。
石轨也对儿子和他外甥点头表示应允。顾颂坐久了背部骨头伤酸疼到出冷汗,白泓石嫣然一起身他立即如释重负。
“等等,顾颂你记得一定要准备好心力,你和泓儿谁都不能缺喔!”正屋背面核心位置的孔雀绒塌上,冷月淑开口喊住顾颂。
顾颂的目光碰上石轨的脸,对方冲着他微微点头。
“多谢夫人!”顾颂弯腰忍耐住极大的疼痛致谢了冷月淑。
这冷贵妃这么惦记顾弘明的养子。
石轨看着他弯腰,心里感到酸涩,忽然一个念头,他想把儿子嫣然作为替补顾颂的位子,也是该让儿子露脸了。他瞧着着石嫣然一同离去的背影,他认为儿子各方面都不比顾家的孩子逊色。
出了朱桓台外院,上了楼梯到了走廊上,石嫣然心事重重的对白泓顾颂说:“你们去吃吧,我头疼,回家歇会儿。”他心里不畅快也不想吃。
顾颂停住脚步,看着石嫣然走进中庭右边的拱门,他就纳闷,这早上去泓芳居还温和暖阳的一个人这么快就阴郁了。在亲姑母掌家的白家,石嫣然有什么不顺心的?
他背疼就站在左拱门正中沉思着,白泓肚子饿了走在前头,冷不丁地白容站在拱门内狠狠地推顾颂,还骂:“好狗不挡道。让开!”她知道他背部受到重大的袭击,据说会半身不遂但这小子居然还能竖着走路,也是让她觉得奇怪了。
背后猛烈吃疼的顾颂转头:“……”这两姐妹刚在自家那么乖巧伶俐又懂事,怎么现在就卸了面具这么蛮横?
“颂师弟,来!咱们给未来的贵夫人们让路。”白泓是知道两个堂妹什么心性,这时候大家都为了要进事情而准备着,家里还来了贵客的呢。
白绯白容没再多说话,袅袅婷婷地披着绣花白羊皮袍子去膳食间了。
白泓刚才在朱桓台没有机会说话,但他对在场的四位长辈的心绪大致琢磨到了,临离开时,阿舅看着他又看着嫣然。
有一个念头飞快旋在他脑子里,莫不是,阿舅想换了颂师弟不成?
有些事儿,怕在今日又会起了变化的。他这师弟是难得一见敦厚朴实之辈,看那样子他背疼的都顾不上呢。
于是,他攥紧他的手。
“颂师弟,坚持住!咱们用膳要稍微简单快速些,你多吃肉喝汤,把亏掉的补回来。”情况还不能准确地掌握之前,退回泓芳居最合适了。
他亏了什么啊?顾颂真心不觉得他石嫣然到白家亏了什么。灿然一笑:“我不就是喜爱那“神农”很想摸一下琴身,我替那古琴挡一回强盗而已,这也叫亏吗?”
白泓看着他的背还有些微微地前倾,不忍心对他严厉:“先用膳,甭理会那两位。”他说的是白容白绯,顾颂却想的是石嫣然。
既然他的背骨伤痊愈了,那今日在朱桓台的商议就该行动起来。顾颂想到这点对白泓说道:“我会吃完了先回去泓芳居,把《凤求凰》的乐谱整理出来的。”
白泓心想,这傻瓜也有不傻的一面,专注于上元节的竞乐算是头等大事儿,可他的腰骨还是他白泓旋在心头的一大担忧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膳食间,里面石令婉已经在了,看着顾颂穿着那翠绿外袍那么合身,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小子气态还是不俗的,果然这人还是要看门第出身。
里面坐着用膳的白绯这时候冷眼用膳,也趁着她姐白容垂眸,双手端平了吃牛肉煎饼的时候,她搅动汤匙偷看着顾颂。
在她看来,这小子日后必定有机会成为她的跟班,若是入了王室那就是走进了寂寞,这寂寞时候如果有他在那就不一样了。俊美男子作为她的看家护卫那是最好的装饰与配备,如今之际先把上元节过了再说。
顾颂走了几步,再坐下来时候他的背就舒服了些,他脱下翠绿羊毛绣花外袍反过来交给一旁的燕儿,也顺带给了这婢女感激的目光。然后他安心地吃着牛肉面条汤,不说话也不怎么看人,方才已经对石令婉颌首又低头作揖的算是问安了。
他不知道他吃着,有人斜刺里打量他好几次,那人直接放下碗走过来看着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