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她发际皆湿,身边丫鬟怯怯道:“郡主,王爷今日已在朝堂上向皇上禀明了郡主的婚事,听说皇上还要亲自前来参加郡主的婚礼呢!”
“那又如何?他若不活着出来,我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思?”那女子幽幽道。
丫鬟慌忙欠身:“郡主万万莫要胡思乱想,奴婢的意思是说,郡主不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来看望石头城,谢公子或许只是过眼烟云,忘了他便忘记了一切!”
那女子微微回眸,脸色忧郁道:“翠翠,你爱过一个人么?”
丫鬟面红耳赤,忙回答道:“奴婢身为贱民,哪里有资格爱别人?尚未有如此美妙经历!”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女子淡淡一笑,又将眼眸深深的望向石头城。
石头城里,清心庵中,一抹朝阳透过窗棂静静的铺洒在小小的屋子里,蛋儿如死猪般睡在床上,一名脸色绝美且带着些许病态的女子趴在他身后的桌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女子心里在想,这人到底是自己的劫还是自己的缘?她心里对这恶棍的感情越来越微妙,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他这般搅动着她的内心。这个挨过自己的辱骂、挨过自己耳光的男人,却是摸遍了自己的胸脯和臀部,还吻了自己的香唇,那样的羞辱和刺激感真是让她无法释怀,便如滚滚浪涛一般,一浪是怨恨,一浪是怜爱,却是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得开。
佛与道皆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今生的一次邂逅,定然孕育前世太多甜蜜或痛苦的回忆。那么我与他又是修了多少世才能得到他这几日的悉心照料呢?若是无缘,为何今生偏又遇见他?若是有缘,为何此生是我秋水又遁入空门?
秋水姐姐心里默默的梳理着蛋儿的一切,尤其是这几天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料,一双媚眼凝视着他长满了胡须的脸颊,这才发现他憔悴了许多,他刚进石头城时面如白玉,意气风发,现在却是眼圈乌黑胡须拉茬,便突涌出一股怜爱,眼眶就噙满了泪水。
此时此刻,她才第一次细细的看着这个让自己又恼又恨又怜爱的男人,他虽是睡着,仿佛脸上愁眉紧锁,两道浓浓的眉毛似剑一般刚毅,高挺的鼻梁便如一道山峦,密密的胡须虽然杂乱无章,却是更显得一分难以言喻的沧桑。
蛋儿却是没有丝毫感觉,这几日来的奔波劳碌,熬夜守候,已是疲惫到了极点,这一觉就从黄昏一直睡到了次日清晨。
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发现自己睡在秋水姐姐的床上,而秋水坐在桌子边正幽幽的望着他,惊慌道:“这……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实在对不起!”
“谢蛋儿,这几日你太累了,是贫道将你扶到了床上休息。”秋水姐姐轻道。
蛋儿看着她温柔的表情,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说道:“这怎么行?你是病人,如何便做你伺我了?你快上去,莫让病情又反复了。”
秋水浅浅一笑,缓缓坐了上去,那床上还有蛋儿的体温,说道:“昨日你给我退了烧,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咳嗽也少了些,贫道感觉身子正在康复,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你叫我先生?”蛋儿有些惊愕,能得到秋水姐姐如此尊称,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嬉笑道:“我听你叫我无耻恶棍、淫贼习惯了,倒是不习惯这般称呼。”
“何必揶揄我,贫道知道以前对你有些误会,其实……其实你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又是还是挺可爱的!”秋水姐姐站立起来,打开庵堂木窗,一缕朝阳映照在她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一扑一扑,素色道袍虽然有些睡得皱了皱眉,却是显得这个病美人更有千万分惹人怜爱。
“你不怪我轻薄你了?不咬舌自尽寻死了?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取我项上人头了?我昨夜这般昏睡,你完全可以一刀结束了我的狗命!”蛋儿笑呵呵道。
秋水姐姐低头不语,脸上一道绯红从额头一只蔓延到了脖子,微微摇了摇头,眼眸里尽是诉不尽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