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刚到,那恒府里的狗师爷将惊堂木一拍,从口袋里取出一份纸质文书,大声念道:“经查,兹有狗奴隶谢蛋儿,拐骗良家妇女,坑蒙拐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血债累累恶贯满盈,以至生灵涂炭苍生遭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为涤荡乾坤,震慑银贼,扬我大晋正气,经大理寺核准,奉太子洗马之令,今日在此公开斩杀谢蛋儿,以儆效尤……”说罢,从签盒里甩出一块令牌,大吼一声“杀”。
蛋儿感到无比荣幸,这他娘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坑蒙拐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血债累累恶贯满盈,以至生灵涂炭苍生遭殃的盖世英雄了?看来这东晋冤枉人的本事一点儿也不亚于后世,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禁长叹!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夹杂着还有些微微凉意的春风,黄色斑驳的校场大门在雨中摇摇欲坠,围观的人用手罩在脑门上,眼神深沉而复杂,几片新叶被风吹到刽子手的刀刃上,刷的一声被割成两半,刑场上更是显得萧杀无比。
前面还挤着一群手中拿着碗的人,听到师爷喊出一个“杀”字,顿时做好了冲刺准备,等着在他人头落地的一瞬间去接他的血做药引,这使得他想起了鲁迅《药》里面的华老栓。
娘的,老子都快死了,想鲁迅干什么?蛋儿看着那帮如饥似渴的人群,心里有些担心,接些血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割了老子的肾,挖了老子的眼去做器官非法移植啊,那样老子来生转世怕是不完整了。
刽子手得了令,迈着粗壮的脚步向前移动了一小步,把鬼头刀从肩上移了下来,嘴里含着一大口烈酒往那鬼头刀上喷去,染了酒的鬼头刀点点滴滴沾着圆形的水珠,在阴霾的天际下,发出森冷的白光,令人心颤不已。
他扯去了塞在蛋儿嘴里的布条,谢蛋儿贪婪的呼吸了一口人世间的空气,仰天长啸,已没有了任何恐惧,仿佛生死已经不怎么重要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无论你如何留念这个红尘俗世,总有一天会离开,徒然升起一种悲壮凄怆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大喊道:
“法警……刽子手,哦不,兄弟,给老子一刀痛快的,哈哈哈哈……”蛋儿此刻已经脱离了恐惧,原来被杀头竟然是这样一种怅然独悲的滋味,遗憾的是,始终没有看到司马慧茹,她说的一定来救我,人呢?老子这一次就是被她害死的,送都不来送老子一程?
正自哀伤之际,他突然瞥见远处那孑然而立的一黑一白两名女子,心儿兀的狂跳起来,那不正是虫二馆的花魁苏小小与八面山的那个绝世女冠么?她们这般站立在一起,真是冠绝了天下所有春色,暗淡了世间一切花卉,只是不知道她们二人为何会站在一起,不过在死前能有这二位女子送行,也算是一种安慰了,便高声喊道:“小小姑娘,姐姐,我谢蛋儿在临终之前能得二位美人儿相送,此生足矣!”
“轰……”
刑场传来一阵起哄,这人都要死了,竟然还在惦记着美人儿,其色心可真谓重矣!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两位美人儿悄然而立,的确令人心动,与这充满着杀气的悲怆刑场却是一个鲜明对比。
“蛋儿……”
苏小小听这一喊,所有的情感顿时爆发出来,喉头抖动,趋身向前就要上去。
却被秋水一拦,附耳低道:“时辰未到,勿要鲁莽!”
“蛋儿兄弟,还有我狗屠呢,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死了之后千万莫要再来找我玩,你有什么事就托梦给小小姑娘吧!”狗屠举着香烛纸钱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