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那一次大罗金仙齐聚一堂,正值蟠桃圣宴之际。
宴席间父君母后又因我的病情绊嘴吵闹一回,众目睽睽之下,我越发觉得自己多余的太甚,愧恨之下只能独自啜泣,一口赌气就跑出了金阙宫,糊里糊涂的竟跑到被封禁的诛仙台上。
我望着脚下无底深渊,心头悸乱脚尖颤颤,大口大口的吐着凉风...
诛仙台是诛逆神仙的至上刑台,只要从这里掉下去,轻则落世为妖永世潦倒,重则灰飞烟灭元神破灭。我当时顿了又顿,真想一跃而下自寻短见终结我多余一生去了。
伤神时恍惚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要我陪你一起跳吗?”
我一机灵,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傲辛。
他趋步走来笑盈盈的望着我续道:“蟠桃大节下,难不成方才跟九殿下争桃壤争恼了?既如此,有何趣味事不妨携带携带。”
我冷冷一笑:“这是诛仙台,跳下要死人的,灰飞烟灭那种!”
他干干的笑了起来,不停的朝我凑来口内道:“我烂命一条死就死。“顿一顿,因又道:”大抵,舍我阿母外也没会人在乎罢?反到你,身为九重天的天女,万世瞻仰,如何就寻死觅活?”
闻说,我愈发觉得心中的苦水无人能懂,失落的笑诉:“天女怎样?难道天帝的女儿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只能等待命运的作弄吗?我受够了每天醒来面对料定的人,料定的遭遇,这让人觉得如行尸走肉!人生若没了选择,这世间跟囚楼有何区别?”
傲辛笑道:“此话让人不懂,还承望小妭儿略发慈悲,教我知道知道。”
我思忖片时,方才瞟他一回:“真真蠢材!岂不闻:‘万象虹霓晴时彩,清风撷花芳自来’几字?意识就是说,纵有万般无奈,然冥冥中也要契合,方可谓两全。”
说这话时,他突然就捉住我的手,又接着指了指脚下深渊,深吸一口气:“我何尝不知,既如此,我数到三一起跳吧?等到了凡下,我带你云游四海,让你清晨醒来时,肆意面对,这充满新奇又无知的世间,你道好否?”
他的话越发激励了我,当时也并没有觉得有违和感,只是那么与被他牵着,低头一起凝望脚下的紫雷翻滚。
于我来说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心中真的萌生跳下陨仙台的冲动,他看似不像说笑,想不到这个与我虽未平生的小龙崽子,竟然要与我一同跳下诛仙台,荒唐之余顿觉有些欣慰。
因问:“如果我们因此死去,你会后悔吗?”
傲辛笑道:“你放心,死人是不懂得后悔的!更奈何我堂堂正人君子,以正直守信素著,倘或当场食言,岂不成了常戚戚之小人吗?”
我失笑起来,一时啐道:“呸!就你还妄称正直?昨日我可听宫中的婢子说,有人在背后嘲笑我是个,是个什么繁华囚楼的长久犯,君可知是那样的正人君子,才有这种聒噪话痨的德行?”
傲辛似笑非笑道:“不是正讨论跳诛仙台吗,捡那些不中用的话说作甚?该不是故意指柳论槐吧?既如此,下回与你补上罢。”说着他就想扯我。
我觉得他似乎故意拿话激我,心一横真的往崖台凑了凑,傲辛见了下意识死死拽住我的手,任由我几番挣扯硬是没弄出半点动静。
我这才凝起脸来:“就知道你安的不是什么好心,我的死活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放手!”
傲辛笑道:“我的好妹妹这回你真真冤枉死我了,我不过觉得在跳下去之前,该请人给我们各自作一副丹青。”
我失声冷笑:“死都死了画什么丹青?”
傲辛道:“倘死不了该怎地?听闻这诛仙台是元始天尊所布,里头必定是弥罗宫的上清雷,万一死不了,势必要被那神雷击的嘴斜鼻子歪,眼珠子挂在下巴上,脸也要变的跟夜叉鬼一般,我到是无妨,大不了当个妖怪到处吓唬人,可殿下就不同了,方入凡间就会被人冠以妖婆子的名头,走在大街上,会被人掷粪浆子哩!若留副丹青将来也不忘乎曾有过的美貌?你道该不该作一副丹青?”
他这一袭话委实唬到我,少顷我沉着嗓子问他:“真的会变那么丑吗?就算变丑我又不害人,他们为何要掷粪浆子?”
傲辛颇为深奥的点点头:“你不晓得余峨山的蛇姬秘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