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过我的命,救过我母亲的命,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一个难杀无辜之人。”少年看着容承颜,一字一句,说的极为郑重,满心满眼都透着赤诚。
容承颜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心底突然被刺了一下,他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看着远处幽密的丛林,他微勾着唇,淡淡笑了笑。
“小朋友,你还年轻,没见过什么恶人,才会这般盲目。等你见识多了,你就不会再说出这般愚蠢的话了。
救过你又怎样?救一个人,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出于善心,也有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况且,我容承颜前半生斩断红尘俗事,自问并没见过你,后半生杀人如麻,更不肯能救人。你说本座救了你?这话,可没什么可信度。
怎么,想和本座拉进关系,好让本座一时心软,留你一条性命?”
容承颜负手而立,他收敛起心中微微泛起的异样,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玩味的调侃道。这话,半真半假,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从不曾认识这名少年。眼前这人,若不是他藏匿的手法太过拙劣,他一定不会将人请出来。
“晚辈本名姓秦,并没有名字,是母亲说我排行第七,才唤了我阿七这个名字。后来脱离皇室,晚辈继承母姓,给自己取了容柒这个名字。
前辈不记得晚辈不要紧,但前辈的恩情,晚辈却是要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能忘的。”容柒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看着容承颜,一丝不苟的自我称述道。
他的目光炽热而不加掩饰,出了尊敬,眼底溢满了感恩之情。
“容——你说你是皇族?”容承颜本是漫不经心,对于他救命之恩这些话,并不以为意,但听到此处,却也不得不让他正视起来。
容姓,对他来讲,可不是一个随意的姓氏。顺着久远的记忆想了想,容承颜审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容华英是你母亲?”
说来惭愧,他虽姓容,却从未给容家带来过一丝一毫的助力。往前数无数的年岁,他为了巩固自己在光明殿的地位,从不曾与家族有过何种联系。往后数五年,他在世人眼中,早已是一个死人,跟不可能给家族带了荣誉和提携。
唯一一次,还是他因为殿内的一项任务,需要与皇族交涉,才进宫见了秦肃。那时,他在一处幽冷的偏院,见到了一位遭人羞辱的母子。他不是多事之人,本没单算插手,是无意中听见了容华英这个名字,才让他出手帮了一把。
容华英,若是没有记错,该是容家本家的嫡女。他虽不知她为何潦倒狼狈到了那般天地,但出于对同族的不忍,他忍着非议,救了那对母子。
“你是当日那名少年?”容承颜从记忆中回神,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不需要再多问,就从他赤诚的脸上,找到了当年的相似之处。
“前辈还记得晚辈?”见容承颜一口说出他母亲的名字,少年眼中亮了亮,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巧。
“他们都说前辈不幸身殒了,可晚辈就是不信。前辈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不公的命运。您果然没事儿,实在是太好了。”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承颜,眼底是真诚的替他开心。
容承颜对着他的目光,促不可防,心底再次被灼了一下。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再为多余的人和事分心了。
“对啊,我是没死,肯定让一些人失望了。”他微勾着唇,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又通过少年,想到了另外一群人。好心情不在,他眼中染上了些许冷意。
“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了。什么都没经历,又怎么知道好与坏?”
好人?这五年的杀人如麻,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少年的嘴中,再次听到了这久违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