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谦了。”那嬷嬷一派庄严的风度,既不亲厚,也不排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清玖倒也不放在心上,淡淡地笑了笑,不再接话茬。
“我们夫人请你进去。”过了半晌,那嬷嬷说道。
苏清玖仍旧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嬷嬷看了她一眼,在前面领路。
这院子做得倒有几分九曲长廊的意味,苏清玖在那廊上走过,左右可以瞧见,栽了好些个菊花,大抵是北边的天气较为寒冷,这个季节,菊花竟然已经开了,大朵大朵地装点着院子,给这院子增添了无数的生机。
越过那难得的菊花丛,苏清玖望见了花丛中见那个低头弄花的女子。
她穿了一身墨绿色绣着各色蝴蝶图案的长裙,头上的装饰很简单,只是用一只发簪挽了温婉的造型。
她不似府中其他的女眷盘头,而是保持了中原女子的习俗,将头发挽成发髻,做出一个美丽的造型。
她也很美,浑身透露出一种温和的气度。
苏清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李若男的母亲,大抵李小姐的这身暴躁气质,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给夫人见礼了。”
“听说你是金陵来的?”
“是的。”
“千里迢迢,怎么跑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原来她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啊!
苏清玖皱起了眉头,只看见那嬷嬷在李夫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夫人的身子一怔,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温和的目光也变成了一种庄严的审视。
良久,她冷冷地道:“确实是个美人。”
苏清玖有些尴尬,笑着道:“夫人才是真正的美人。”
“你与若儿的事情,我方才才知晓。我知道,以若儿的才貌,定然是配不上郕王殿下的,只是情不知所起,这丫头居然入了迷。我身为她的母亲,不能不支持她的决定。”
“我明白!”苏清玖笑着道。
“你不生气?毕竟,对于你这样一个平民而言,能够被殿下青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像夫人这样背井离乡,也是一种福气吗?不管别人如何想,我苏清玖,只想过自己的人生,即使是母仪天下,也换不来我的快乐和自由。”苏清玖笑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并没有因为打扮而有半分的折损,她天然有一股飒爽的气质,令人沉迷。
李夫人看着她,居然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又归于平静,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该拿了若儿的钱,早些离去了。”
“我是想走,但还欠缺一块敲门砖,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你需要什么?”李夫人平静的问道。
“其实也并非是什么物件,只是想要借夫人的织布机一用而已。”
李夫人又是一愣,今日不知怎么的,竟频频被一个女子震惊。“那东西,许久没用了,在这孤城里,也无人会修理,便堆在东边的厢房里了,你若是用便用吧。”
苏清玖如获至宝,连连感谢这位夫人的善意。
有了织布机,苏清玖将生丝制成了一匹断云锦,激动地将它藏在怀中。
不知不觉地,两日时间已经过去了,明日,便是那商队离开沙洲的日子了。
一大早,苏清玖便揣着那断云锦,准备去找商队。
只是一出门,便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苏清玖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后面跟着的是雪霁。
她们俩为了能早些离开,趁着牛大妈还没有起,便动身了,此时此刻,东方的鱼肚白都还没有影子呢,而在她们面前,却已经出现了燕承珏的暗卫。
“十里!”苏清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们两个不能离开这里。”他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苏清玖沉声道:“这些天,你一直跟着我们?”
她说呢,燕承珏怎么会这么好心,把她丢在这院子里就不管了,原来早就在她身边安排了足够多的暗卫,料想她也绝脱不了身的。
十里的点头,让苏清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不管这些天,燕承珏表现得多少无害,他都是将她们绑架来的罪魁祸首。
“你们走不了的,殿下说了,你们是他的筹码。”
“什么筹码?”
苏清玖的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十里却不给她追问的机会,两人动手,简直是青铜战王者,苏清玖一下子就被制服了,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然后丢进了马车里面。
这马车走了一会儿,又行到了另一处的别院里,十里将她们两个拎了进去,又像之前一样,极为不人道地把两个人给丢进了屋子里。
“十里,你放我们出去。”
“殿下说了,你们不能走。”
“你是传声筒吗?就知道重复殿下说了这几个字?”
雪霁与十里吵了起来。
苏清玖摇头,叫她不必多费口舌。
有一些人,心性纯良,一声只忠诚于自己的信仰,这种人,往往看上去傻傻笨笨,但专注于做的那件事却比寻常人要出色得多。
十里就是这种人,他虽时常听不懂好赖话,但武学造诣却很高,甚至比燕承珏身边的季雲都要厉害一些。这种人,一旦认定燕承珏的话是圣旨,她们就算是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罢了。
“可是……”雪霁都快急哭了。
“姑娘你好不容易花了钱买生丝,又去借了织布机,忙活了那么多天,可是还是没有办法!”
苏清玖望着外面的天光一点点地亮起来,靠着门扉在静静地思考着。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或许,心得转机正在悄悄地到来,而她也终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