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她慢慢把门再推开一些,探着身子往里看。
只一眼,林兮耳畔便“嗡”地一声,四肢颤抖,一时间脑袋完全一片空白。
原来堵住门的重物真真是庄博涵的身躯,他晕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瓷砖上一片血迹,墨镜被扔在地上几乎粉碎,左手手腕上不知用什么厉物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血还在往外流——
“许伯?许伯?”林兮害怕地抓住门框叫许伯,她受到惊吓,泪流满面。
许伯赶过来,似乎也被庄博涵这个样子吓住,但他很快掏出手机拨救护电话。
许伯不知从哪里很快拿来医用纱布,一边为庄博涵包扎伤口,一边安慰林兮,“林小姐,不要怕,救护人员很快会赶来。”
林兮自责地说:“我今天不该不听他的话。”
许伯沉默。
过一会,他说:“林小姐,其实我早应该告诉你,自从庄太太去世后,博涵就有自虐症。”
林兮深深感到震惊。
许伯叹口气,接着说:“因为是长子,庄先生对博涵很严厉,每年给他定下超高业绩,不完成,便会责骂,直到前年博涵不小心出车祸弄伤眼睛后,这种高压式压力才渐渐撤去。”
林兮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所以这是他一直不愿乖乖吃药调理的原因。”
许伯却摇头,“也不全是,建筑设计是博涵的骄傲,他还是很想复明的,只是不想那么快。”
他又长叹口气,“只是这样拖着,庄先生对博涵越来越失望,我看得出来,庄先生已经在另外选择接班人了。”
门外响起救护车呜呜响号。
接着,数名急救人员由女佣带领冲进屋子里来。
有人问:“有没有移动伤者?”
林兮和许伯同时答:“没有。”
“做得很好!福斯特医生已告诉我们病人情况,请让开一下。”
白衣涌动,也不知是哪位急救人员在与他们说话,他们把庄博涵抬上担架,很快下楼。
林兮扶着许伯跟上去。
直到现在,她才能平静地察看庄博涵神色,惊愕地发现他脸上的颜色并不是惨白色的,而是死灰色的。一股不详的预感从林兮脑中划过,她的心几乎由胸膛跳出。
是她让他受到刺激,才导致这个悲剧。林兮又深深自责,眼泪自眼睛里流出来。
许伯拍拍林兮的肩,安慰说:“林小姐,不关你的事。”博涵的性格是有缺陷的。
福斯特医生在急救室门外等候,表情严肃,立刻把庄博涵带进去。
林兮知道自己失职,走到走廊的尽头,拨电话通知杨秘书。
杨秘书急问:“福斯特医生怎么说?”
林兮答:“还正在手术,报告要等手术结束后才能知道。”
杨秘书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在医院照顾,庄先生正在我旁边,我问问他是否过来医院?”
林兮十分错愕,儿子进了手术间,父亲过来医院竟还是个问句?
林兮怔怔靠在医院白色的墙壁上。
很快,杨秘书来了,林兮看向她身后,庄先生没有来。
杨秘书尴尬地解释,“庄先生正与公司高管开会,抽不出身。”
林兮震惊地点点头。原来,庄博涵和飞扬都与她一样,不折不扣都是孤儿。
他们一起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等。
此情此景,令林兮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奶奶做手术时的画面。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冰冷的长凳,护士冷漠的面孔......那是一个悲剧。
林兮用手掩住面孔,他还那么年轻。
福斯特医生终于自手术室内出来,他带他们去办公室。
许伯急急问:“福斯特医生,博涵怎么样了?”
福斯特医生叹口气说:“以后再不许他这么自残。”
“是不是很严重?”林兮忍不住问。
福斯特医生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住林兮,不答反问:“你就是林兮?”
林兮下意识点点头。
福斯特医生这才叹口气回答:“幸好未划破血动脉,幸好发现的早,幸好及时止血,否则,唉,观世音菩萨也救不得他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