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生松开钳制,于歪嘴大可以爬起来逃命。但他这时已经魂飞魄散,软瘫如烂泥,只有求饶的念头,哪里还有逃命的勇气。见提起顾小姐,大郎便没杀他,于是一迭连声叫道:“对对,小姐,顾小姐。正是顾小姐派我来的……”
涂生头脑中,让他坚持到这一刻的意志瓦解了。脑中先是一片空白,接着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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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歪嘴说得不错,正是顾家派他来此。还特意在和涂生约定的时间前几天到达,用这几天与吴家演习,每一步都要配合适当,不要露出破绽。
顾家吴家这两个对头为什么联手?顾家为什么要除掉自己最大的倚仗?
一开始,这是因为刘文泉刘师爷怕死。
那一日,吴家边寨三打顾庄失败,吴氏父子与刘师爷被生擒活捉。那两父子先还胆战心惊,怕坏了性命,刘师爷却不然。虽然天罗地网没捉住顾大郎,落得如此狼狈,但刘师爷只有妙计落空的懊丧,并无别的恐惧。
他和吴家不同,和顾庄没有结仇。再说他乃是黑河镇守的亲信师爷,姓顾的能把他怎么样?
果不其然,一旦取出信函,表明身份,顾庄主态度立变。连带着对吴氏父子也不敢威逼过甚。二吴虽为阶下囚,却因有刘师爷这个靠山,渐渐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没想到顾家那个女儿那般厉害。身为女子,竟如此嗜杀,要打破吴寨,杀人灭口。吴家父子固然吓得心胆俱裂,刘师爷更是魂飞魄散:之前百般算计,却万万没算到自己竟会性命不保。从古到今,哪有摇鹅毛扇运筹帷幄的军师被捉住砍头的道理!
可叹五尺之躯,锦绣才华,竟要葬送在这蛮荒之地!
性命攸关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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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能激发人的潜力。刘师爷脑筋飞转,忽然间福至心灵,灵机一动!
刘师爷:“两方针锋相对,难有共识。不如由我这个外人居中协调。吴寨这边我都了解,只是顾庄主的心思还不甚明白,望能私下里向顾老爷请教一二。”
幸得老天保佑,顾庄主不似女儿那般嗜杀,仍不放弃通过协商对话解决问题。待二人进了另一个房间,刘师爷抢先道:“顾庄主,你知道我来此地,所为何事?”
顾三爷道:“刘师爷大度,刚刚给我看了书信。镇守大人只说有要事相告,由刘师爷面瞩。不知是……”忽然怒道,“莫非黄镇守支使吴家吞并我顾庄?”
刘师父忙道:“误会!误会!”顾三爷却已怒不可遏:“好、好、好,难怪你这个黄大人的师爷,要站在他吴家队伍里。吴家给了黄镇守多少银子,值得他这样?待吞下顾庄,姓黄的要分多少……”
话才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偌大一个黑河镇,辖区方圆数千里,多的是地,少的是人。他黄镇守想要时,去哪里不能划一块,怎会在意一片尚未开辟之地。
刘师爷同样抓住了这个漏洞,也猜出了顾三爷的心思。“正是如此。说句得罪顾老爷的话,顾庄在顾老爷眼里是传家的基业,却并不放在黄镇守眼中。再说从吴寨到黑河路途遥远,虽通鸽书,也不会吴寨主一封信去,我几天便赶来此地。”
顾三爷点头,“没有这般快法。那刘师爷来此,到底有何要事呢?”
刘师爷深吸一口气:总算有了机会,不会被顾小姐命人推出去砍脑袋。紧接着,一五一十,将白玉门为白圭公子广选佳妇之事,细细说与顾三爷。
顾三爷听着听着,面皮慢慢泛出红色,最后热血上脸,那张在边疆风吹日晒历尽艰辛的黑脸胀成紫色。
白玉门,登仙门。红尘俗世的凡人们,在世间匆匆走动不过数十年的过客们,听说玉门的传奇,谁不会心向往之、憧憬渴盼?
但顾三爷毕竟不是青葱少年,连喘几口气,平息心情,粗声粗气说道:“没想到吴少爷竟还有这样的好事。哼哼,只可惜现在在我顾庄。去玉门开光的事,怕是难了。”
本想语带嘲讽,谁知话说出来,却是一股浓浓的妒意。
刘师爷道:“那两个人不知好歹。早知道是这等人,我定会劝谏黄大人,不要说提携去玉门,就连平时,都要远离这家人。”
顾三爷不答话,只冷笑两声。这两家儿子既是血肉至亲的亲兄弟,你一个外姓师爷,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
刘师爷也知道这话没营养,忙道:“先不说他们。我请顾老爷至此,另有原因。方才我见顾小姐美貌非常,又正当婚嫁之年……”
话才到此,顾三爷已知其意,顿时惊得呆了,连连摆手,道:“说什么昏话!我那个女儿,岂敢、岂敢……我是要用她招赘的,就是顾大郎。和那个人倒是……嗯,我女儿瞧得起他,那是他几世的福气!但怎么敢、怎么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