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娟尴尬的笑了一下,对丈夫、妯娌解释:“超凡、沈妹子,这孩子是我哥哥孙爱国的儿子。”说完,问孙秋实:“秋实,你父母还好吗?你奶奶还好吗?”
如果你真心担心,怎么会躲得无影无踪,十年来不闻不问?孙秋实和甄辰心里都这么想,孙秋实几乎要脱口而出,想到甄辰联系他时的要求,才把已到嘴里的话给咽回去,道:“这个晚点再说。甄辰表妹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们都想知道当年的事。我们已经长大了,请姑姑不要瞒着我们。”
几天前,甄辰打电话给他,直接说希望他支援。这事,她甚至没有惊动她爸,所以孙秋实也不想惊动自己的妈妈,他已经够成熟了,知道该如何做。于是乎,他立刻订了到b城的高铁票,并向实习单位老师请假。老师不同意,但是他很坚持,哪怕老师说要罚他。这是他们母子欠下的情,他怎么能逃避?
孙美娟并没想清楚,怎么当年自己离婚还“波动”了侄儿孙秋实的人生了?不过这已经容不得她思考前因后果了,因为对面的年轻人都盯着她。
这时,钱舒站了起来,道:“毕竟我才是外人。辰辰,既然林师兄来了,那我就先撤了,正好在旁边有事。”
甄辰点点头,道:“谢谢。”刚才她不放心会议室的“审判”,才请钱舒来帮忙稳住孙女士和徐家人,寝室里的室友中,钱舒最热心同时最有气势。
钱舒和林劲交换了一个眼神,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小包厢。她自然还有其他任务。
包厢里现在形成了三对三的局面。
这时,包厢外多了些动静,似乎有钱舒和人正在聊天,轻声细语。
对这些声音仿若未闻,甄辰说道:“请孙女士依约定告诉我和表哥,当年的事。”
骑虎难下,孙美娟没得选择,只能把过往的一切在心里捋了一遍,心想,毕竟当年甄辰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孙秋实也才十一岁左右,就是徐腾徐思晨这样的吵吵闹闹的年纪,谅他们也挑不出问题。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个他们自以为的心里舒坦。反观徐超凡和徐腾妈妈,才是需要小心瞒着的人。
喝了口水,孙美娟开始娓娓道来:“当年之事,还得从我考上卫校离开乡下说起……”
通过努力读书和不错的学习天赋,初中毕业的孙美娟考上了城里的卫校,敲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上学的几年,她看到了富裕和贫穷的差别,也感受到了穷困带来的恶意:毕业时她成绩第一,据说会被推荐到市级二甲医院工作,但是在最后一刻,名额给了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女同学:只因为她就是那家医院领导的外甥女。她只能作为普通的一个毕业求职者,加入了找工作大军。她见识到了医疗系统的传统弊病:代代相传的家族很多,关系户很多,如她这般毫无背景的人,很难渗入大医院的群体中。“不过就是一个中专而已。”她听得最多的评价是如此带着鄙视的语句,完全不像没见识的同村人,觉得她学医了,就会成为大城市高高在上的医生。
投简历被拒的循环了许久,最后她在一家社区医院当了小护士,不久后结识了机床厂当会计的甄晓山。甄晓山是长沙本地人,为人老实本分,虽然不富有但是是个如假包换的城里人,有孙美娟最渴望的东西。她和甄晓山开始了恋爱,不久后结婚。婚后甄晓山体贴入微,这依然不能缓解孙美娟在小医院工作的郁闷,了解到孙美娟的郁郁,甄晓山辗转拜托多人,终于花钱找关系将孙美娟调入了三甲医院。不过,孙美娟的叙述里,甄晓山的贡献被淡化了,她只是不断说着自己的辛苦和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