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历十二月,齐国一年一度的冬狩开始了,国都的士伍们以什伍为单住,都在向临淄集结,边鄙之地的大夫们,此次也带来他们的私属,响应小白的号召,前来参加此次的冬狩。
齐国宫中附近便有大片空地,空地为了迎接阅兵,早已平整踩实,小白早已命人在此筑起一座高台,充当此次阅军的指挥台。就在齐国士卒们整军列队,高台上的小白却在与前来的大夫和他们的家臣邑宰一起饮宴,一边痛饮美酒,一边点评国内军伍。
战车,甲胄,戈矛,盾牌,弓弩,长剑,这些杀人的利器被从武库中取出,装备给征召来的国人。国人是春秋各国军伍中的主力,也是齐国现如今的主要兵源,由国人组成的公室三军,这两年跟随着小白参战戍边,为小白立下了汗马功劳。
齐国的国人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几次胜仗下来,赏赐都很丰厚,国人的士气很高。粮食产的多了,使大部分国人远离了饥馑,甚至隔三差五还能饮上一次浊酒,吃上一点鱼肉,再不济也能吃上顿豆腐,这日子比之前几年,可以说好过的多了。
冬天来临,虽然齐国的普通士卒穿不上皮裘,但麻衣里也填充了保暖的丝棉,短褐的打扮下,有了裤子和足衣,使得这个冬天也不太冷了。
平曰里有足够的食物和营养,使得齐国士卒面色红润,精力旺盛,与那些吃不饱的面黄饥瘦的人在精神面貌上就截然不同。而齐国士卒衣甲整齐,更兼服装十分保暖,即使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军阵也能保持的十分肃穆严整,给人一种精锐之师的印象。
而各个大夫领地里的士卒们就有些不像样子了,其实能被带来临淄参加冬狩,这些士卒也算是各大夫领地中选拨出的精锐,放在其它国家也能称得上国之干城。只是与小白所直属的齐国常备军,以及由临淄国人组成的公室军队相比,这些人在卖相上便差了一筹。
事实上中国古代的士卒基本上都是自备衣裳,即使军服有一定的形制要求,也是发下布匹让你自己做。而春秋战国时代,军伍都是从各国国人中直接征召组成,服军役是每个成年男子的义务,在这种“总体战”盛行的古典****国度里,每一名成年男子都是征兵.兵源,这也是此时可以动员几十万人的军伍的原因。
但这么多的人加入军队,国家当然不可能给你发军服,所以这时的军服就是寻常百姓的衣裳,如果能披上一身甲,那绝对是精锐士卒。也只有常备军和军官才会在军服上做文章,无论是在衣服上加饰物,还是装饰他们的甲胄,因为要指挥手下士卒,他们的衣甲方有区分的必要。
中国最早的军服大概要首推吴王夫差,他在黄池之会上首先用统一服装颜色的军阵威吓诸国,使得中原诸国被迫承认了他霸主的地位。统一士卒们的服装颜色,相较于杂乱无章的军服而言,无疑是一大进步。
虽然这只不过是利用颜色进行简单区分,与后世那些什么“五色备”,什么“八旗”,在道理上都差不多,都是在军事组织度不高时采用的简易做法。但对刚由农夫转换成士卒的古人而言,这种简单粗暴的划分可能更适合他们,由此可见,颜色样式整齐划一的军服也是战斗力的保障。
齐国在以往也都是按照征召国人组成三军的模式组建军队,自然不可能为他们准备专门的军服。这可是服军役还要缴纳军赋的春秋时期,国君只需为征召来的士卒提供武器装备,衣服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因为在以往的时期,战争的模式都是约定时间和战场来进行的战斗,战事主要发生在野外,两军进行一场文明向礼貌的贵族式战争。这样的战斗往往在很短时间内就可结束,从征召起来到战事结束也不过月余,士卒们服役时间短,对军衣的需求不是太严重。
但随着疆域的扩展,国家需要派军队戍守的地方越来越大,战事进行的越来越激烈残酷,那些在野地里进行的合战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围城战,消耗战,对后勤的要求已不可同日而语。以致于在中国第一封家书里,秦国攻楚大军里的两小卒,也需要写信向家里要钱置办行装,这便是因为那时的战事一起便经年累月,不断的磨损使得结实的麻布也不能支撑太久,士卒们身上的衣裳穿烂之后便要自己置装。
就比如此次戍守齐国西部边境,济南与谭城的戍卒,因戍期长达一年,而且远离家乡,在这种情况下戍卒们不能从家中带来衣裳,一旦衣裳破损,要么衣衫褴褛,要么自己出钱买布自己做。
这也是古代史书上形容的很多军队,在描写军伍废驰时,常将士卒与乞丐作对比,这就是因为两者在外表上相差已经不大了,士卒们没钱换新衣服,只能穿乞丐装度日了。
而为了安抚这些戍卒,小白一面提供军粮,保证士卒们的伙食,另一方面便在衣服上想办法,不管是以粮贸布,还是用丝帛交换,总算是让士卒们穿上了新衣。
同样的,因为这是小白出钱为士卒们换的装,所以这衣赏的颜色样式自然也由小白指定,白得了件衣裳的齐国戍卒也不去理会这套奇装异服,能够起到遮羞保暖的作用便可。
但当士卒们习惯了这样的衣裳之后,无不对身上的衣裳喜爱有加,不说颜色样式相同的服装,会为军中士卒增添荣誉感和团队精神,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同袍之情,关键在于小白给的衣裳适合冬天的环境。
由于最初的衣裳那宽大的下裳里面,是没有裤子这种胡人穿着的东西的,只有有钱人会穿足衣,而穷人则光着了事。这样的衣服在冬日里很明显不够保暖,小白便将带腰长裤给带来了这个时代。虽说有些另类,但只要外面罩着一件衣裳,倒也没有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