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没有去旁边的房子看他的妻子。他强迫自己自欺欺人不想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让活生生的现实来告诉他:她不是她,她依然躺在冰冷的地方。
既然上帝可怜他,要给他一丝温暖,他就想要使劲地抓住这丝温暖拽在手里不放。他打从心里害怕这一点点的温暖眨眼就不见。
他害怕天亮,害怕醒过来,她将做出离开的决定。他有一种预感,眼前的女子是他无法掌控的。他不敢再用强硬的态度去紧固她。他已经因为自己的霸道失去了一回,得到了20多年痛不欲生的惩罚。他没有再重蹈覆辙的勇气。
阿烟这一晚上睡得都很安稳。她已经很久没有不做噩梦安稳地睡一晚上了。在他的臂膀里,她自然而然放下了所有紧绷的情绪。
谭振林则与之相反,他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他竟然一晚上都把一只手给她当枕头,连他妻子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很早起来轻轻抽出麻木的手甩了甩,起床进厨房开始做早餐。他已经23年没有再进厨房了。上一次进厨房还是他向灵溪求婚的时候。她和他结婚以后,他都没有再进过厨房。他很懊悔自己对她不够好。他想:因为自己对她不够好,所以她才那么想要逃离,死都要选择离开他。
谭振林这样的举动让庄园里所有的佣人都感到惊讶。就连在沐兮庄园待了二十几年的阿琴嫂也吓得不轻。从老板抱着这个女孩到家到老板进厨房做饭都太过于反常了。
老板向来话少,不许人管闲事,总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虽然待遇上对他们从来不错,但始终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气势。阿琴嫂是了解老板的,她是从夫人在世时都在这里伺候的老人,但即便是她也不敢多问。见老板在厨房搞得鸡飞狗跳,琴嫂便吩咐其他人走开自己进去帮忙。
谭振林并不是不会做饭。相反他的厨艺很好,只是对于做汤圆、饺子之类的从来不在行。今天是大年初一他觉得应当吃一点汤圆就动手了。或者说他是一时兴起,喜欢团团圆圆这个寓意。他没想到做起来会那么难。
在阿琴嫂的帮助下,汤圆最后还是做好了。他端了两碗到餐桌便跑上楼去叫丫头。
他进房间时丫头还没有醒。他忍不住走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和她的头发,既心疼她又庆幸自己遇到了她。
很快阿烟醒了过来。她有那么几秒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早呀!大叔。”阿烟说。
“不早啦!小丫头!日上三竿啦!不要对我说一句新年快乐吗?新年好!小丫头。”谭振林说。
“我有什么好的?如果你想听我说一句‘新年好!大叔’就成。”她说完就接着很认真的样子说:“新年好!大叔。请把‘小’字去掉。”
“好!去掉就去掉。那么丫头好了!丫头该起来吃早餐啦!”大叔说。
“所以你的全身粉末,白无常的模样是做早餐弄的?”丫头问。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就是那么回事儿。”
“你做的?是人能够吃的吗?”
“这话说得……起来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请问大叔,你一直站在床前不准备出去吗?我要怎么起来?”
“哦哟呵!今天倒摆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啦?”他对着她睡的地方扫射了一周,继续说道:“有必要吗?该看的应该都看完了。你该慢慢习惯。”他说着摆了摆手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分钟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真好!”说完转身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