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昌望着面色焦急的落蕊和柳静云,心里暗自叹息。
林家幸而收养了他们两个,也幸而没有亏待他们。如今真出了事,家里能出面周旋的竟只有他们。
他收拾好心情,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两个听。
“那本书确实是我亲手评点过给月清温书用的,但是那‘考题’二字必定是伪造的,我从未在任何书上写过这两个字。”林文昌沉吟道。
“举证人不敢出面实名检举,而将书和信以那种藏头露尾的方式送进衙门。
说是怕我报复或者官官相护,但是又说不甘心让我这样的贪官污吏继续为非作歹,因此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呈上证据。
衙门里,大多同僚对此事不以为然,认为这种不光明的方式本就可疑,不该予以采信。
然而同知元建宁却上蹿下跳,说是院试舞弊乃是大案,既然有人举报,就要查清了。不然何以服众?
说得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知府大人无奈,只好将我暂时下入狱中。”
林文昌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同知元建宁,就是那个有可能与义父争夺继任知府的人?”柳静云问。
“嗯,就是他。”林文昌沉思一会,道,“义父猜测此事是他的手笔,亦或是他趁势而为。只要扳倒我,他继任知府就没有绊脚石了。”
大明府知府就是杜君亭的父亲,早有风声即将调任。
他走之后,知府之位或是由朝廷委派过来,或是从本地官员中直接擢升。
本地官员中有两个最有资格获得擢升的,一个是知州林文昌,一个是同知元建宁。
林文昌从做县令起就在大明府,一直做到知州,在这里他有雄厚的群众基础。
元建宁却是六年前才来到这的,他有跟林文昌竞争的资格,却没有他的群众基础,底下人大都是支持林文昌的。
不扳倒林文昌,他继任无望。所以,元建宁是绝对有动机的。
“此事他做得很不严谨,说我泄露考题,那必须要查我从何处得来的考题。
院试考题由一省学政所出,期间谁都看不到,若说学政将题目泄露给我,学政大人岂会认同?
没有考题的来源就想定我的罪,肯定说不过去。所以这事到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查无实证,我不会因此获罪。
但是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无罪,那就会把猜疑的种子种在百姓心里,让我在大明府失去民心,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父亲,不管他出于何种卑鄙的目的,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既然有怀疑的对象,就从他入手,先查一查他。”
落蕊轻声道:“您安心在这呆着,外面的事交给我和静云哥哥。蕊儿回去就给祖父和临风写信,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救您出去的。”
“去吧,不用担心我,先要顾好你母亲。”林文昌再一次殷殷嘱托。
出了大牢,柳静云先行与落蕊分开了。他要去找杜君亭引见杜知府,再探一下情况。
马车行至林家附近,正默默沉思的林落蕊被一阵吵嚷声惊醒。
她撩开车帘往外看去,见自家府门紧闭,家丁护院半个人影不见。
门外堵着一大群百姓,群情激愤,吵嚷不休,竟然有人朝府门扔青菜、鸡蛋、臭豆腐等物。
还真是活久见啊!前世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画面,今生她竟然亲历了!
林落蕊打眼看见王庆生抱臂躲在一边,冷眼看着喧闹的人群,她招招手让跟着她的青橘去叫他过来。
“姑娘,”王庆生一溜小跑过来了,“有人在这闹事,说老爷偷偷泄露考题给自己的儿子,是以权谋私、为官不仁,要府里主事的人出来给个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