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帮畜生,也就早没被逮到,现在圣上、夏侯太尉、齐国公等人,都是发了狠,露头一个砍一个,这才解气!早年江湖上都说,阡陌崖上下皆是恶贯满盈的魔头,手染血腥无数,多少自诩侠义之人,联手剿杀。可现在呢?那些当年的‘大侠’,与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混在一起。燕国公他们呢?灭伊纥、灭缑山、剿叛贼,这才是真英雄!”那人不悦的哼了一声,扯嗓子再道。
“这话说的爷爱听。”路边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牵着匹高头大马,听到了这话,朗笑一声,扔过来个钱袋子。
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都是碎银子,得有十数两。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南下蜀州的凌沺。
此刻的凌沺,并非有意跟在商队中,而是缓行前进,一路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更像是闲逛,恰好行到此地,这小商队反而是后来的。
凌沺现在也没穿什么华丽衣服,最起码看起来是如此。
而小青虽然高大健壮,可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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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会相马,它是野马,慢悠悠的走着,也全被这些人当做了挽马一类,并没有太过在意。
是以商队众人高谈阔论也没有意避开他,或者小声嘀咕,倒是都被他听了个真切。
他倒也不在意,反而走的更慢了些,想多听听。
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说的话就狗屁不如。
别的不说,这些人往来各地,而且年岁都不算太年轻,阅历、见识都是有些的。
而且,这些人才是对大璟真正了解的人。
庙堂代表不了大璟,高门大府也代表不了大璟,他们才是。
这话么,倒也不是凌沺自己的感悟什么的,他流连市井数年,可也就青山县那点儿地方,没啥太深的感触之类的。
这话是隆彰帝给他的那些书里写的,他在长兴这几天还是看过一些的,记得挺深刻。
现在,他挺认同的。
不说别的,就眼前这些人讨论的,赞成、期待的也好,心有疑虑并不看好的也罢,他认为都有道理。
或者说,这一刻,他有些感悟。
他没去隆武城以前,就是他们口中难缠的小鬼,打架收租、威逼恫吓的事儿,没少干。
钱呢,可没多少进他的钱袋子,当地地主、员外,家族豪绅,甚至县令县丞,才是大头,他们连喝口汤都不算,也就用筷子沾沾油腥。
这能说青山县令崔逢材就是恶官么?
不一定!
说是和光同尘,跟当地富贵人家打成一片也好,仅仅贪恋钱财也好,或者说只是一种治理的手段也罢。
仅就崔逢材来说,他其实在青山县干了不少实事,县里百姓并不厌恶他、憎恨他,反而对他都挺信服。
春汛冬寒、夏种秋收,这位县令大人,都会积极主动的参与,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实打实做好这些事。
平素有个大事小情的,崔逢材也大多会秉公办理,便是遇上各家豪绅与百姓的冲突,虽有偏帮,可也基本不会让百姓吃亏,弄个面上过得去,在其中和稀泥,把事儿给圆了。
凌、王、谢等几家,对这位也信服,很多事情,也都愿意听从。
仅就青山县一地,其实算得上太平盛世的一角。
不然他也不能在燕州案中,以世家子弟出身,仍旧独善其身。
这样的官,能不能抓出来违法乱纪的事?
能,太能了!
可这样的官,就必须严办么?
凌沺认为不一定。
若是换上一个不贪不敛不恶,但也不干什么实事的,其实还不如这样的。
所以啊,这次天下清查,真的不好办。
真的违纪必惩,不说事后能不能有足够的官吏补上缺口,就是这那些人该杀,那些人该罚,那些人该留,都不是轻易可以论定的事。
这事儿啊,要么容易迁延日久,最后无疾而终。要么虎头蛇尾,草草了事。
真的完美解决,太难了。
凌沺也觉得,或许这一次,隆彰帝就跟那被他扔给钱袋子的人一样,想的简单了。
或许是太过自信,或许如一些人所说,是刚愎自用,亦或许隆彰帝真的成竹在胸。
凌沺见众人惊疑,也不再多留,绝尘远去。
反正他现在挺开心的,说大叔他们好话,他咋就这么爱听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