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活了。”
慕长泽负手站在牢房之外,看着杜程薇一昼夜便苍老许多的红肿的脸,他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解恨,反而觉得憋屈。
“想到地下去陪你儿子?”
慕长泽说着,朝身后招招手,直接吩咐人去把玉璋王的尸骨挖出来,然后用席子卷着放到杜程薇的监牢外。
“只要你寻死一次,朕就让人鞭挞你儿子的尸骨百次。倘若你侥幸死了,朕就把你儿子的尸骨,剁碎了,喂野狗!”
原本心如死灰的杜程薇,见了皇帝过来也无动于衷,只目光空洞的缩在角落。
但等后来听到这话,她这才瞬间清醒了似得,扑过来拍打栅栏:“你,……慕长泽!你好狠毒的心!”
看着杜程薇几欲癫狂的模样,慕长泽眼底的冷意呼之欲出:“朕狠心也是你逼的。是你害死朕的母妃,害朕多年无母,暗自悲伤。而今你恶事败露沦为囚徒,就想一死了之,去地下跟你儿子团聚?杜程薇,世上万事若都如此随你心意,那朕这个皇帝,岂不是白做了?”
看着慕长泽那张像极了先皇的冰冷的脸,杜程薇心底那道堤坝,瞬间垮塌。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作一作闹一闹,做做痛不欲生的样子,便能唬得小皇帝慕长泽心软,到时候再说说自己曾在他幼年时悉心照顾的往事,哭一哭做出悔改的腔调……
结果,这从前只会傻读书的小皇帝,根本没给她表演的机会。
“哀家有罪,哀家有罪认罚!千刀万剐也好,五马分尸也罢,如今都是你说的算!但哀家求你……求你不要去动他,他从前骄纵惯了,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地下……皇帝……皇帝你别走……皇帝!”
杜程薇的喊叫声,越来越刺耳。
但慕长泽的脚步却不曾停滞。
“混沌。你说,若是朕的母后还在,她也会为朕……罢了。回宫。”
被亲娘抱着喂的果果,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从不曾体会。
哪怕被亲娘揪着耳朵踢后腰,兄弟们说那滋味儿不是人受的。
可他却连这种据说不该是人受的疼,都只有干羡慕的份。
“混沌,去让人预备些皇叔父爱吃的东西,明早朕……罢了。再有十天皇叔也会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慕长泽迈步出了内狱,便径直回宫,方才莫名称慕九昱为皇叔父的那句话,仿似都是混沌的耳朵出了问题。
要只知道,他从前就是连皇叔二字都不愿意,人前人后都只叔啊叔的喊着。
混沌的惊异,并未引起慕长泽的注意,他默然回了寝殿,然后就捧着一叠庭记细看起来。
那些庭记上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所写内容,都是朝堂上所有人说过的话语。
“皇叔父曾说,奸臣的心思,往往都是最精悍的。朕今日见识了一回,还真是很想为他们著书造册。”
慕长泽像是在自言自语,混沌便没有接话。
但那结结实实的皇叔父三个字,他确实听得一清二楚。
退朝后的皇宫,总是寂静得像是座空城。
慕长泽登基之前并无妻妾,登基之后也不曾选妃,空荡寂寥的暗夜里,他除了憋着一口气想多学多看,便真是没了其他能做或者愿意做的事了。
但慕九昱这边的情形,却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