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去孟钰府上抓管家刘大富的人回来了,一进门高兴的都顾不上给众人见礼,便对苏廷称赞道:“苏主事真是料事如神,果不其然我们刚把刘大富带出孟府,皇城司的人便上前阻拦要人,幸好得您提前吩咐,使了偷天换日的法子,这才有惊无险的将刘大富带回来。”说着便让人把刘大富押了上来。
苏廷看了看吩咐道:“做得好,诸位辛苦了,先将人带下去仔细看押,好好审问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属官喜气洋洋的应道:“苏主事放心,下官定将他看的牢牢的,插翅也难飞。”听了他的回答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心情舒展不少。
刑部确实是苦皇城司久矣,时不时地都要被欺压一番,不管是谁负责的案子,只要是能立功的案子,最终都会落到皇城司的手里,到刑部的官署就好像去了自家的后花园一般随便,像今日马水兴前来闹事,颜煜东还能勉强镇得住他,如若今日来的是干当官之首的谢琼,怕是要连颜煜东这个从二品的刑部尚书都要跟着一起吃排头,只不过要是真得罪了谢琼,他报复的招数可就不是上门来闹事这么简单了。苏廷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皇城司抢人。
说起来,上次苏廷插手谢琼的案子,还能不被他报复,好好的活到现在,还是多亏了启祥帝的撑腰和新政的颁布,让她这个“靶子”和他们成为了“同一个”阵营的人,至少在大局上,他们要保证他们亲爱的陛下“好不容易”找来的这个“靶子”好好活着。
这也正是苏廷在之前一直忍耐着没有和马水兴发生冲突,却在找到案子关键突破口之后,对他来了一记“暴击”的原因,诶嘿,怎么着吧你,姑奶奶背后有靠山,就是这么嚣张,虽然这个靠山像海市蜃楼一样是个虚的样子货……但是只要她还有价值,这“样子货”就能拿来吓唬人。只不过她要赶快成长起来,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那样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
经过今日这一闹,刑部众人就像是在昏暗的夜里突然看到了一点亮光,就是不知道这亮光是燃烧蜡烛发出来的,还是燃烧一根稻草发出来的,众人虽然有些担忧皇城司和马水兴会不会再来找茬报复,甚至还有个别人还在抱怨苏廷招惹了皇城司这个大麻烦,还要让刑部的所有人跟着一起遭罪,简直就是个惹事儿的麻烦精,但更多的人是难以自抑的兴奋和激动,哎呀,总归是多少看到了一点盼头啊,好歹让人有了一些希望,没有那么憋屈了,而苏廷也算暂时在刑部立了足。
对刘大富的审问很快开始了,只是进展很不顺利。刘大富作为孟钰的管家,跟着孟钰有二十多年了,知道和参与的事儿自然不少,但他忠心耿耿,软硬兼施都不管用,怎么也不肯招。
这案子眼下可是唯一一个能让刑部面上有光的大案,虽然派给了苏廷,但经过先前苏廷这么一搞,倒让整个刑部都关注重视了起来,颜煜东让她放手去做,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齐湘暗戳戳的也想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就连夏柏清都傲娇的主动表示可以帮忙前去审问刘大富,要知道夏柏清审问犯人可是非常有一套,在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出了名的,上面的主官尚且如此下面的人就更不必说了,顿时对苏廷从“你”变成了客客气气的“苏主事”和“您”。
刚巧苏廷虽然见过许多杀戮场面,可是一闻到血腥味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会干呕,根本控制不住,既然自己的便宜师兄愿意帮忙,她便高兴的答应了,还许诺等案子办完请他去鸣鹤楼吃最新出的点心。
于是审问刘大富的事儿交给了夏柏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夏柏清连夜审问,想尽早拿到口供,可夏柏清没想到这次是碰到硬钉子上了,无论他是怎么用刑,还是言语刺激,刘大富都翻来覆去的扯些车轱辘的闲话来回答,再问就只会说不知道。审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审出来,倒是把夏柏清气个半死。
苏廷一早来官署便看到夏柏清黑着脸一副生人忽近的样子在那里闭目养神。苏廷走过去将一包酥饼放在他的案前,坐下来笑问道;“师兄辛苦了,昨晚审的如何,可有什么眉目?”
夏柏清睁开眼睛,看到苏廷,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来看笑话的,可以滚了。”
苏廷毫不在意一边帮夏柏清斟了一盏茶,一边笑着说道:“一大清早的,师兄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来,喝杯茶,尝尝这个点心。”说着将点心推过去。
夏柏清一看正是自己最爱吃的核桃酥饼,“马屁精。”夏柏清嘴不饶人可身体却很诚实,马上拿了一块吃了起来,还点评道:“嗯,味道一般,不如思南阁做的酥脆。”
“师兄就先将就一下垫一垫肚子吧,要吃思南阁的,得等到午市才有的卖。”苏廷觉得夏柏清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虽然性子高傲不羁,自尊心强,嘴巴还很坏,但人还算不错,昨日皇城司来闹事,也是他主动站出来给他们里面审问的人拖延时间,反观与他同为刑部侍郎的齐湘,一听闻消息,早就避到自己的官廨里,生怕沾染上这些是非,这一对比倒更显得夏柏清的仗义了。还有后面主动帮忙审人,虽然什么也没审出来,觉得失败,把自己搞生气了,但又像个小孩一样,一看到自己爱吃的糕点,吃上几块就又不生气了,苏廷觉得可太有趣了。
夏柏清看着苏廷像个老母亲一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觉得十分诡异:“你冲我鬼笑什么啊,是不是早上出门脑袋被撞了?”
苏廷也不回答,站起身拂了拂官袍,乐呵呵的说道;“师兄慢慢吃,师妹我先行一步,先去看看刘大富了。”说罢不等他回答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留下夏柏清在屋内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