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苏廷自己也是乐的前仰后合,笑着推董应宛:“如何,我以后若是实在落魄了,就把脸一抹,找个戏班子唱戏去。”
董应宛笑着打她:“你若是都要沦落到戏班子去唱戏了,那那些只会读书卖弄文情的禄蠹岂不是该羞愧而死。”
两人又是笑闹一番,直到下人来提醒时候不早了,两人才散了。
这些日子启祥帝重新允许女子参加科考并入朝为官的科考新政正式颁布了下来,其实从苏廷被升为刑部五品主事,甚至从她重新入朝为官开始,这场轰轰烈烈的新政大戏的锣声便已然敲响。
苏廷虽未被召入宫中,但与启祥帝心照不宣,今年借着太后寿辰开了恩科,又许女子参加,虽然参加的女子人数必然不会很多,但愿意参加的女子自然是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希望能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改变自己命运。
如今这样放开了源头,可是科举考试每一层入选的名额都是有限的,自然有一些原本能进的男子会落榜,他们岂会甘心,另一些人也在担心会不会再出个像苏廷、董应宛之人,夺了头榜的荣光,叫他们成了衬托。
守旧派还是老生常谈的放言,女子就该三从四德的待在后宅深闺之中,相夫教子,操持内务,若是整日抛头露面的混迹在男人之中,还要站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那简直是不守妇道,笑掉大牙。
所以如今启祥帝的帝位虽然坐稳,但朝中和民间反对之声依然强烈,虽不及当年声势浩大,但也是阻力重重。但苏廷冷眼瞧着皇帝此次倒是有备而来心意坚决,像是下定决心要为太后扬名的样子。
朝中的大人物们,除了太后和皇后的娘家章家和沈家,以及启祥帝姐姐梓阳长公主所在的谢家明确表态支持新政,还会把家中有才华的女子送去参加科考,朝中其他人以右相白若虚为首的一派强烈反对,不断上书痛称新政弊端奏请陛下撤销新政,以左相周邦彦为首的一派则在观望迟疑,既不反对,也不赞同。
几派人马每日在早朝上陈词激昂打的火热,不过还保有文人的体面和为臣的理智,只是相互口诛笔伐一番,否则定是要当着启祥帝的面在大殿上撕扯起来。
苏廷和董应宛作为启祥帝“特意”树起来的“靶子”,董应宛还好一些,遇到当值的时候便不用来上早朝,可苦了苏廷,日日在早朝上被众人拎出来轮番指责诘问,她还要做好靶子的工作不能回怼,简直要憋屈死,幸好早有心理准备,适应了一段日子,便很快拾起官场必备的“变脸”绝学,和“忍”字心决,怡然自得起来。
除却这些明着的口角争执,暗地里各方的较量也是不少,尤其是好些小人物受上面指使跳脚的极欢,对皇帝不敢置喙,就把矛头对准了苏廷和董应宛,给她们二人明里暗里下了不少绊子,叫她们颇费了些精神处理,幸好二人如今早已不是五年前虽有功名却如没有的白丁之身,也是有品阶在身上的朝廷命官,即使是靶子还有启祥帝的力挺,和一小部分支持派,不然照着这架势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乱子,然后故技重施把屎盆子扣在她们头上呢。
现下考试才刚刚从地方上进行,还不是苏廷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所以她每日除了按部就班上朝,到官署处理案卷外,便是撰写文章陈述女子读书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好处和意义,号召女子们都应当打破世俗偏见,走出后宅的那一小块天地,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向更宽广的天地。
苏廷现在若是在明面上和反对派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便以汀兰为笔名,编写了一些女子读书,打破世俗偏见,走出后宅,走向更宽广的天地的话本子,叫下人悄悄打发乞丐打点好说书先生,每日将话本子送去讲说,此外还将这些话本子又抄写了许多本,放在书斋中寄卖。
刑部每日要处理的事并不多,主要是审查复核地方上送上来的案卷和复奏京畿地区死刑的案件,这些事瞧着轻省,但大多都涉及人命,故需要细细核对卷宗,推敲逻辑,避免地方官吏徇私舞弊。
加上还要编写宣传女子打破世俗禁锢,走出后宅的话本子,以及身边暂时没有可用之人,只能自己亲自抄写多本,因此每日忙的茶饭不思,脚不沾地。
这日,有几个庄户拿着状纸到京兆尹衙门告状,状告户部侍郎孟钰,侵占良田,霸占女子,殴打庄户,还逼死了三条人命。几人跪在京兆尹衙门的大堂上,哭求京兆府尹替他们申冤做主,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也是义愤填膺,要求惩治户部侍郎。
京兆府尹坐在大堂上仿佛是坐在热水锅上一般浑身直冒汗,盖因这孟钰并非一般人,此人乃是宫中宸妃的嫡亲侄儿,而这宸妃是三皇子和五公主的生母,这些年虽上了年纪却也没有失了恩宠,可见是个有手段的。
京兆府尹一个八品小官,本就是个惜命之人,现下叫他来审理这样背景的人物,稍有不慎,丢乌纱帽事小,丢性命事大,怎不叫他慌张,故只收了状子,又含糊其辞的说要再查证一番,便草草退堂。之后又向皇帝上奏称此案牵扯甚广,还请陛下交由大理寺审理。
启祥帝本来近日就为新政的事情恼火,日日又被内阁和御史们追着吵得头晕脑胀,现下一看奏折中所述案情便火冒三丈,好啊,一个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便敢这样嚣张的目无法度,在京都这天子脚下掠夺财物,逼人性命,怎么,就是因为你家出了一个宸妃吗?这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查,给朕狠狠地查,这样的案子想必京兆府尹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便下令此案由皇城司和大理寺一起协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