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听着崔希逸的问话,不禁再看向那座红彤彤的佛塔。
世间的宗教何其多,世间的圣人言语,更是浩瀚如海洋。
但即便有这些宗教,为不同的人信仰;即便不同种族的人们,都有圣人的教诲在耳边。但是,世间何时能够安宁祥和了?
纵观汉华历史,如果要找出没有一丝战斗拼争痕迹的史书记载,真的如同用显微镜,去观察细胞那样才能发现。
而且,即便是这短短的数年、数十年的和平,也未见得百姓就真的是快乐开心的——因为还有沉重的各种税赋,需要缴纳。
想到这里,宋通收回目光,看向崔希逸。
两人对视之下,宋通缓缓地说道:“安定天下的大计,必可得成!”
崔希逸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镇定的神色,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边的王维,已经祝祷完毕。他走近前来,请示崔希逸是否还需要进到殿内礼拜。
暮色已经浓重,崔希逸巡看一圈后,摇头说道:“礼佛当然应该,可把事务都推给佛陀,也是不行的。俗谚说——‘若要人助,先要自强’。既然如此,我们又已礼拜周到,即可转回。”
他的话说出,王维也就躬身施礼听命。
维那僧释愿和尚将崔希逸等人送到寺门口,致礼道别。
转去军府后,宋通将崔希逸送到后宅门口,就要施礼道别,却被他拉着手臂说道:“已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来内宅堂上一坐,我们再叙谈几句。”
跟着崔希逸进了内宅,奴婢们连忙在唐屋内,点好了数支蜡烛和几盏油灯。
屋内明亮,崔希逸随即摒去闲杂人等。
沉默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六郎,马上就要释放蕃人俘虏,现在又已是秋天。你说明年开春的话,是真的可以预见的吗?”
宋通知道,崔希逸现在这样问,很明显是内心有顾虑。这些顾虑再多,无非就是集中在朝廷不愿意开战。
因为战端一开,立刻就有无数军资,顷刻间烟消云散。这些军资,即如一支马槊需要打造数年之久那样,即如兵将、马匹等所需的堆积如山的粮秣,都是大唐民力、财力的结晶。
况且,目前对于吐蕃的猖狂,予以了严厉地打击。蕃方现在暗地里厉兵秣马,可暂时并未有报复的举动。
寻机拼斗当然可以,可是如果不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那么双方又将会回到间断,却又是持续的战斗当中。如此,就相当于双方都陷入了持久战争的泥沼,这是最令人苦恼的事。
见宋通也是沉默不语,崔希逸的心中更觉焦急:二人计议多时的这个大策略,甚至说是大的战略也不为过。现在自己心中犹疑不定,宋通作为意见的提供者,怎么也如此沉闷呢?
崔希逸轻咳一声,对他说道:“宋六,难道你随着预期的临近,也心生疑惑了吗?”
听到他的问话,宋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大使,计议早已定好,并不用再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