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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公子邀请杨信阳上门议事之事,在有意无意的的吹风之下,也很快传了出去,默默盯着杨信阳的几户人家,听得消息后,都在心里暗骂一声王家,不愧是做生意的,人精,动作就是快。
杨信阳倒没有这个烦恼,每天依旧在京御膳坊巡视一阵,又去风月坊瞧一阵,很快嗷,又有人找上门了。
这次邀约的可不是一般人,是军界的秦小将军。
秦家的气魄,自然不是王家可比的,也不多说,直接就派人抬了轿子在门外候着,小厮再进门递帖子。
杨信阳笑笑,看你们这样子,不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信阳给自己换了套较贴身正式的衣裳,自上了轿,轿夫们抬着轿子直往皇城街而去。
这皇城街是本城高官权贵们之所在,进入街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
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秦府”四个大字。
这老秦家,果然是世袭的贵族哩,杨信阳冷笑一声,心中倒腾着让属下紧急搜刮来的秦家的相关事儿。
这般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轿子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
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小厮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人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众小厮退出,早已候在门前的七八个年轻丫鬟们抢上来,打起轿帘,扶杨信阳下轿。
杨信阳也不矫情,伸手搭在丫鬟们手上,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
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鬟,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少爷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杨公子到了!”
一阵爽朗大笑传来,杨信阳抢进去,但见贾宇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条;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好一个英气小将军。
贾宇一面吩咐小厮:“后面不消看素馔,拿酒饭来。”
先绰边放了四碟果子,四碟小菜;又是四碟案酒:一碟头鱼,一碟糟鸭,一碟乌皮鸡,一碟舞鲈公;又拿上四碟下饭来:一碟羊角葱炒的核桃肉,一碟肥肥的羊贯肠,一碟光溜溜的滑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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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又拿了一道汤饭出来:一个碗内两个肉圆子,夹着一条花筋滚子肉,名唤一龙戏二珠汤;一大盘裂头高装的肉包子。
又叫琴童拿过团靶钩头鸡脖壶来,打开腰州精制的红泥头,一股一股邈出滋阴摔白酒来,倾在那倒垂莲蓬高脚钟内,递与杨信阳,两人互相一敬,一吸而饮之。随即又是几样添换上来:一碟寸扎的骑马肠儿、一碟子腌腊鹅脖子,一碟子癞葡萄、一碟子流心红李子,落后又是一大碗鳝鱼面与菜卷儿。
两人连饮三大角,贾宇还要再劝,杨信阳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饮了。
贾宇脸上得意洋洋,“杨老弟乃是少年英才,怎地在喝酒上却忒不豪气?”
杨信阳笑笑,“酒这东西,小饮怡情,大饮就不必了,酒是失意者逃离现实的捷径,嗜酒者因此层出不穷,隔绝情感,抛却责任,毁掉一个个家庭。被酒毁掉的人如同黑洞,吞噬亲情、爱还有未来。”
贾宇自顾自地倒了一角,咕咚一声一饮而尽,“没那么夸张吧。”
杨信阳架起一筷子牛肉喂进嘴里,嘟嚷着说起一个往事。
都知道杨信阳生于天藏城长于天藏城,那方载街已在天藏城郊,还是杨信阳幼之时之事了。
话说当时是八月的夏天,太阳烤得人皮肤发焦,安陵老汉却披着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