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忙你的去,我回去了。”
姒刚“嗯”了一声,便见蚣蝮转身离去,该是径直回了江中了。姒也不再多留,念诀拿了琴来,便向南郡去了。
稳坐云端,姒等着双方交战。等到双方约定之时,周郎出战,曹仁手下一人挽弓射箭,那剪上剧毒自然逃不过姒的眼睛。
姒正想出手阻拦,在念诀施法时却迟疑了。天命,不可违……
思前想后,姒便倚风来到南郡军营之西的山中——若所感不差,此间必有神农氏后人来到。
纵然周郎此番在劫难逃,但也不能即刻赴死。眼下看来唯有寻到此人,才能有拖延毒性发作之法。
西山深处,草木掩映之中,流岚萦绕之处的清泉之后,姒循着神力所在寻来。
“姒卿?”刚到了这,姒就听得一个声音。
“榆罔君亲到,看来我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姒见到榆罔,恭恭敬敬行过礼,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
榆罔点头示意姒不必多礼,继而开口道:“以吾姓交王佐,姒卿……”
姒听得这话,连忙开口应道:“姒知错,请榆罔君恕罪。”
榆罔并不理会姒这般说法,又道:“增东风之势,助其破北来之军,姒卿难道……”
姒连忙将头低得更深,只开口应道:“榆罔君恕罪,我只是……”
“吾本无责怪之意,姒卿既是受人之托,便该忠人之事。然不可逆天改命,今已全姒卿,亦备好所需,切莫再生他念。”
“多谢榆罔君。”姒正说着这话,再抬起头来时便见自己已在山脚,手中已拿好了不知何时取来的药。
“忠人之事”、“切莫再生他念”,这两句告诫仍在耳畔,姒便已转身往军营那边去了。
“军营重地……”
“我为故友之约而来,劳望代为通禀。”
“姑娘找谁?”
姒刚想说周瑜姓名,转念一想,此时周瑜重伤,若说是为他来难免为人疑心,略作思索正要作答,见得军营中走出来一人。“你不会真要去吧?”等得穷奇离去,睚眦连忙向姒郑重其事地问道。
姒微微蹙眉,终是开口说道:“既然前辈已说了,我……”
“逆天改命会受反噬,可不是玩笑。”睚眦一点也不放心:自己这个侄女从小到大就被关在琴房,别说是人间,就连同族的门她都不见认得齐全。
姒只得先左右看了看,才略带不好意思地向睚眦开口说道:“七叔,你先带我回去再说吧。”
睚眦叹了一口气,摇头应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一旁走了几步,继而凝神于风中遁形。再回到忘忧之境,两人便来到了木屋中。
姒一挥手,先修复了断弦,继而又请睚眦随意坐下,让小童给睚眦奉上酒和点心,自己才坐到琴前来起弦一曲《文王操》。
一曲已毕,睚眦恍若还在梦中——那年睚眦向周文王荐姜尚,待武王伐纣成功后,彰睚眦辅周有恩,不仅为他正名,还令造兵器时都雕刻上了他的模样。那时的睚眦,何等风光。
“七叔?”姒轻声唤道。
睚眦亦只是会心一笑,叔侄又说几句话后,睚眦便离开了。
姒见得睚眦离开,才琢磨起穷奇所说之事,便起身往后院走来。
“姑娘。”
姒向两个小童示意之后,便闭目凝神遁形而去,再睁眼时已在风中见了人间景色。
“姒,你还挺听话的。”姒刚到了人间,就听得耳边穷奇的声音响起。
穷奇能这么自在传音,看来自己到的这个年分并不安稳。姒心里如是想着,便在这空中停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乱世中人,原来是这样——背井离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这些姒当然是第一次看见,心中恻隐之心一动,再想到要杀人,却是有些不忍了。又想了想七叔的性命,姒深吸了一口气,稳了心绪——穷奇既然要自己杀一个惊世之才,所谓“时势造英雄”,到了乱世,也是正好。
“穷奇眼中,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惊世之才?”
“姒,你往远些地方看。”
姒听得穷奇这话,便口中念诀飞身入云后,再扬起衣袖将云雾拨开,只见有一人羽扇纶巾,春风得意气度翩翩,腰间宝剑,胯下白马四蹄矫健,身旁随侍扛着金镗,当是儒将典范。
见得那人下马,又与友人一同入了一家酒馆,姒便御风而往,从无人之处现形后,念诀拿了琴来,亦迈步向那酒馆里去。
“这位姑娘,您这是?”
姒才进了酒馆,被那伙计上下打量得有些失措。她抱着琴的手略紧了紧,抬眼时便见方才在云端时见的那人,便只看着那人不说话。
“公瑾,你们认识?”一旁有人约是注意到了有人往这边看,便开口提醒道。
姒一听了这称号,心头一惊——穷奇要自己杀的人,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