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贤者,他若真贤,就不会生出将称王天下的儿子!”
“大王,申公豹那妖道胡言,如何信得?”
“那西伯侯卜得大凶,尔等议天灾是渎神所致时,怎不疑是他姬昌心术不正?如今有卦算得我成汤江山气数,尔等却说妖道胡言,是何道理?”帝辛把手上的碗狠狠向桌上一放,怒发冲冠,瞪着闻仲等人斥骂道,“尔等到底是我成汤臣子,还是他西伯侯家将!”
“大王息怒。”
看来这一晚,他们三个没少说这话,否则定叫不得这般齐整。
“大王,若连闻太师都心向西伯侯,恐怕您这王位早就没了。”娰低声向帝辛开了口,顿了顿,见帝辛颜色略缓,又才继续说道,“大王,您说这申公豹为何要算日后何人称王,难道是为了早些讨好新主?”
见帝辛神色有变,子干勾了勾嘴角,上前行礼说道:“大王,申公豹贪慕荣华,心术不正,请大王三思。”
“大王,王叔说得在理。”
“请大王三思,囚禁西伯侯之事……”
提起“西伯侯”,娰听见帝辛“哼”了一声,忙开了口:“武成王,西伯侯身份贵重,大王不过是留他在朝歌多住些日子,如何就成了囚禁?”
“就是嘛!孤只是,让他再给孤多算几卦。”
闻仲三人离开书房后,帝辛转向望向娰,喜怒难名。
“大王若要降罪,忘忧甘愿受罚。”
“说与孤听听,你所犯何罪?”
“申公豹心术不正本就不是秘密,大王并非未察,而是有意为之。”娰说着,垂下了眼帘,不再去看帝辛。
一个王,哪里容得下一方诸侯备受推崇与爱戴?更何况,西岐有歌谣——
凤栖于西,凤鸣于岐。
浴火怀璧,涅槃而吉。
年华六百,玄雀皈依。
凤栖于阳,凤鸣于岗。
百鸟觐王,既寿永昌。
何所幽往,梧桐半霜。
这歌谣到底是何人何时所作已不得而知,可这前半部分的意思分明是:凤凰在西岐,玄鸟六百岁时得见凤凰浴火而朝拜。
若只是说鸟倒也罢了,但偏偏“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是商的图腾。且偏偏商朝到如今,已近六百载。
即便不再细究这歌谣后面“既寿永昌”中的“寿”与“昌”是否另有所指,姬昌自己就说过“命有百子”暗合歌谣中“百鸟”一句,这岂不是把“我要称王”四个字贴在了头上?
帝辛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并不意外娰知道自己心里所想,倒还有几分庆幸:“忘忧倒是通透,不过西伯侯姬昌,孤的确要令他再卜几卦。”
“大王想算什么?”
帝辛笑着摆了摆手,起身向一旁架子上去取来一个长匣子:“孤给你看个东西。”
娰跟上去了两步,抬手接过打开来,见里面躺着一双木棍,长七寸六分,一头方一头圆。
“这是?”
看娰不解的样子,帝辛从匣子里将那两根木棍拿起,再到桌边来端了麋羹的碗,用木棍夹起肉来。
“这比叉好用些。”帝辛把肉送到嘴边时。如是说道。
娰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自己的手。
叉是早期的人效仿鸟兽的爪子而发明的,如今他们发现用手拿东西比鸟兽的爪子抓要显得雅致些,自然会作出改变——人在探求自己与兽的不同,就像神仙总要做点事显得自己与凡人不同一样。
“忘忧,你也试试。”
“大王,此物……可有名字?”娰将手里的匣子放在桌上,照着帝辛示意的手势用起木棍来。
“等你起名呢!”
娰拿着那两根木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将夹起来的肉送到了帝辛嘴边,想了一会。才道:“本是木头做的,用来夹菜……就叫梜吧?”
说着,她把手上东西放下,抓起帝辛的手,在他掌心写了“梜”字。
“好,就叫梜。”帝辛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
又过了些日子,西伯侯姬昌被囚禁在羑里的事,当然传回了西岐。
关于西伯侯这事,除却那晚入宫求情的闻仲、子干、黄飞虎,在后宫里有黄妃和杨妃,在朝上自然也有诸侯与群臣。
姜桓楚还为此事,又数落了一番姜忘忧。
“父亲说得有理,但就算西伯侯现在被放了,也不过是逃了一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