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听见上课铃声,还是没有动。他就在学校门口站着,等阿莱她们过来。
许钰萍和阿莱一路无言,阿莱在走这条到学校门口的路时,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没有回想起周诺诺的谩骂,没有让她毛骨悚然的笑声,没有写不出题的无力感,又或者是那些犯胃病时的疼痛感觉……
阿莱想起的是,在垒得很高的书堆中,一眼看到的小段的后脑勺,他的后脑勺都是让阿莱那么心动;教室外枝桠疯长也挡不住的灿烂阳光;那位又瘦又高的少年用艳色的嘴唇吻过她脸颊时候的那个吻;他低头冲她笑时眼角的那颗调皮的泪痣;他十八岁那天假意醉酒骗了她的那一个拥抱;他们在解放碑跨年放气球的那晚和去年在学校跨年他握住她的手;他给她带早餐的让她无比期待的每一天;他们在秘密基地一起吹过的风和他认真给她讲题那迷人的侧脸;他吃下了自己递给他的大白兔奶糖;他们互相写过的那么多封信;他收到她失败了很多次终于做成功的落叶玫瑰,脸上所表露出的喜悦……
以及,拍毕业照那天。他特意跟别人调位置调到了她的旁边,她也悄悄挪动脚步靠近他,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一眼而露出的发自肺腑的微笑……
这么多画面历历在目,阿莱怎么能忘记呢?可是此刻她要先离开学校了,阿莱最最最舍不得的人,还是—小段。
“阿莱……你来了啊。”小段看到她们过来了,唤阿莱。
“嗯,我要走啦,你回去上晚自习吧。”阿莱强打着精神回话。
许钰萍也说:“我们要回去了,麻烦小段了啊,别耽误了你上课。”
阿莱的眼里有一种天生的阴郁,那张脸清丽,气质亦不染纤尘。小段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有我见犹怜的感觉,被这种稀有少有的特性所吸引和折服。
阿莱就像一匹上好的白色绸缎,蹁跹地舞动,撩动了他的心。小段想完全拥有她,也恐破坏了这种自带的无可复制的洁净。
“阿莱回家调整好状态,一定会没事的啊。那我先走了……”小段说完往后退了几步,苦笑。
阿莱没再看他,小段亦转头,离开。
*
回到家中的阿莱颓了几天,她学不进去。许钰萍都已经推了服装厂里的工作,让老李全盘盯着。她在家办公和陪着阿莱。
许钰萍想给女儿找阿姨做饭和家教老师补课,都被孩子推掉了。
阿莱说:“我现在不想和其他人接触,妈妈。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许钰萍看着在窗台上呆坐着的女儿,以及她屋里被撕碎的试卷和揉皱的草稿纸纸团,许钰萍心里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