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个女人便又添了香油钱,又求了平安符,以给各自的儿子带去出门。
这样,四个妈妈也就寻求了心灵上的寄托和慰藉了、心里便宽慰了许多了。
之后,那罗家禄也在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后山蟹岗山坡上的罗金水的坟前,虽然不是清明节,但在离乡别井前的前刻,那罗家禄也还是点燃了三支香,在对着罗金水的坟冢进行了三磕头和三跪拜。
罗家禄在罗金水的坟前说道:“爸,儿子家禄我就要去过番了,此去漂洋过海路途遥远,也许会有很多困难,也许会有很多风险,希望爸能保佑我平平安安,能顺利到达,希望爸保佑我能赚大钱发大财,等我赚到钱回来后,就为家里买田置地、建房起屋、光宗耀祖,也为爸起阴宅建风水,让你在阴间也风风光光、舒舒服服地安息过日子……”
林木兰说道:“金水呀,听到了没有?家禄要去过番啊,你在泉下若有知,则一定要保佑儿子平安顺利啊……”
罗家禄说道:“爸,我过番后,我会牢记你的教诲,我会艰苦奋斗、吃苦耐劳、勤俭节约、坚韧不屈、顽强拼搏的……爸,我也会记住我妈的鼓励和叮嘱,要有男子汉的气魄,要有不怕苦不怕累敢做敢干的志气,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我相信,我一定能在南洋闯出一番天地的……”
罗家福也说道:“爸,你若在泉下有知,就一定要保佑家禄啊,我相信,他一定会给咱家长志气的。”
罗家禄说道:“爸,我赚了钱攒了钱后,我一定会寄回来给我妈给我哥给我弟的,所以,你要保佑我平平安安,凡事顺顺利利……爸,我就去个三、五年,长的话也就十年八年,我会记住你、记住我妈我哥我弟我嫂我侄女的,不管我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一定会记住我的根、我的亲人、我的家乡的,你们就是我生活生存和奋斗的动力……”
林木兰说道:“金水呀,听到了没有?跪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的乖儿子,多懂事、多有志气的儿子啊,我把你的三个儿子都教育得像模像样啊,你可要保佑你的儿子啊……”
罗家禄说道:“爸,我走后,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给你上香、给你磕头了,你就好好的在地下安息吧……爸,你一定要保佑我……”
说着说着,那罗家禄便不自觉地掉下了眼泪了,受他感染,在场的人便也都掉眼泪了。
林木兰说道:“是啊,金水啊,家禄此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你一定要保佑他呀……”
……
就这样,那林木兰率领着罗家福、罗家禄、罗家寿、李雪梅和罗海燕跪在了罗金水的坟前,在跪拜着、在祈求着罗金水在地下保佑罗家禄能平平安安,能有去有回,能赚大钱发大财……
众人在一阵的跪拜后,大家便又坐在了坟前怀念起了罗金水来,也在闲聊和叮嘱着罗家禄在即将离家后应该注意的问题,聊着聊着,那林木兰的眼神里似乎就流露出了一些暗暗的忧伤来了,也流露出了深藏在她心里的一些隐隐的忧虑来了……
然后,在当天的晚上,那罗家禄又去拜见了叔叔罗金泉,他与罗金泉一家人又进行了长谈,叔叔罗金泉又对罗家禄进行了一些教诲,罗金泉也传授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门道和方法,什么:人敬你一尺你就要敬人一丈、天道酬勤、互利才能共赢、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等等等等,那罗家禄便把叔叔罗金泉的敦敦教诲牢记在了心上了。
随后,那林木兰又为罗家禄缝制了几套夏衣,据说在那东南亚的番邦,一年四季都很热,那里并不像家乡还有冬季,因此,林木兰便为罗家禄准备了几套搭膊夏衣和短衫短裤。
同时,林木兰又到龙头镇买回来了很多的“米橙”。
前面提到过,这“米橙”也叫“米角”或者叫“黄饭角”,它是当地特有的一种食物,是把米炒熟膨胀后(当地人把它叫做蒲米),再趁热拌以红糖或者是麦芽糖的糖浆,然后碾压平整,待其冷却后,再把它分切成长方形或者是菱形,制成后的成品长宽约为三、五厘米,厚度约为一、二厘米,它是一种米制的甜品食物。这种食物,易于捎带又撑肚耐饿,而且放置个一、二个月那都不会变质,是当地出远门的人经常捎带和食用的食品。
那林木兰就这样匆匆地为罗家禄准备着随行的衣物和行囊。
而在另一边,那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他们三个人的妈妈和家人也同样在紧张而又匆忙地为他们准备着随行的衣物和行囊,也在处理着临行前的一些事务。
转眼间便过了三天了,这天早上,便是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离开亲人、离开家、离开故乡去过番的日子了,便是他们该踏上遥远的漂泊征途的日子了。
那天早上的天气很寒冷,四野正吹着刺骨的西北风,四周的树叶和竹叶在摇曳中正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干燥的乡村小土路也被扬起了阵阵的泥尘。
天刚蒙蒙亮,在村北的路口,便聚集着在送行和临行的他们的四家人,众人的神情在寒风的吹刮中显得了有些凝重,但却都在这离别的时刻强装着欢颜和笑意。
俗话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这时,没有恋恋不舍、也没有依依惜别的场面,那背着包袱的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似乎怀有心事,但又充满着满满的信心、充满着美美的憧憬、充满着对未来和前途的美好向往,他们在家人的挥手中、在家人的目送下,便带着希望、带着梦想匆匆地踏上了离乡之路了……
然而,走着走着,在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四人却又回过了头来,在深情地、纵情地再次向家人挥挥手,在再次恋恋不舍般举目望了望这生他育他的亲人和家乡后,其四人才大步地向前走去,才消失在了前面这未知的离乡之路上……
这回头的再次张望,也许就是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对家乡和亲人的留恋和牵挂了!
待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走远后,送行的四家人的长辈们这才突然地哭泣了出来了,明白人都知道这次的送别意味着什么了。
这时,那离别的亲情,那不舍的情怀,那无奈的忧虑,那母子情、父子情、兄弟情、兄妹情,那深深眷眷的骨肉之情,在顷刻间,似乎便离断了,随着那幽咽的泪水,随着那低沉的哭泣,便在家人的胸中爆发了出来了,便在送别后的瞬间才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了。
在此后,这四个年轻的罗家后生仔,便像掉落在滚滚的龙江的泥丸,便像在空中断线飘走了的风筝,便使家人有了无尽的思虑和无尽的思念了……
也从此,那无尽的牵挂、那无尽的思念便像梦魇般时常地萦绕在了家里亲人的心头,便只能在梦里相随了……
那来自榕城市郊、出身于大户人家的林木兰,由于早年娘家人交游交际的广阔,由于早年随娘家人做生意获取信息途径的广泛,因此,她深深地知道送子过番后的后果,她深深地清楚,在早些年的去过番的潮汕人中,有多少人是葬身于漂泊的大海中,有多少人是葬身于饥饿中,有多少人是葬身于途中的疾病中,又有多少人是被卖了猪仔,又有多少人是垮倒在到达目的地后的不适中,又有多少人是有去无回……
但是,那坚强的林木兰,倒也能在生活的逼迫下审时度势,倒也能尊重罗家禄的选择,倒也能在深深的激烈的心灵挣扎后同意罗家禄去过番,这母爱的挣扎、生活的挣扎、骨肉分离的挣扎,此时也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扉,那林木兰便也随着人们流下了两行五味杂陈的酸酸的眼泪了……
人生自古伤离别!更何况这是风险重重、漂洋过海、充满着未知的过番呢?
在送走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的当天中午,有人说程大雷在镇里当保长的大儿子程嘉俊被人打死了,就死在了罗家寨北面渡口外的竹林里,程嘉俊是死于脑浆迸裂、死得尸首面目全非,其尸体几乎是被锤剁成了肉酱了。
后来,又有人说:有人看到了,是四个年轻人用棍棒、石块砸死了程嘉俊的,当时,四个年轻人没有出声、只是狠狠地砸,他们把程大雷的儿子砸死后就拿着包袱走了。
于是乎,就有人怀疑是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干的,是他们串通好了,是他们四人密谋打死了程大雷的大儿子,他们在报仇泄恨后、是为了躲避官差才下的南洋。
但是,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的家人以及罗家寨的其他人则死都不承认、也不传讲。
那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能否顺利到达南洋呢?是不是他们四人杀死了程嘉俊呢?他们能否在南洋成就一番事业呢?
由于世事无常、时代变迁,由于种种的原因,唉!当罗家禄他们再次踏回罗家寨这片故土的时候,当亲人们能彻底地了解真相和清楚他们过番的那段经历和苦楚之时,那时间却已经是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代初了,那却已经是过了四十六年之后了,那却已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了!
要知道那罗家禄、罗瑞强、罗伟杰和罗炳文四人是如何辗转到南洋诸国的?要知道他们是如何成就一番事业的?要知道在过了四十六年之后,当罗家禄他们再次踏回罗家寨这片故土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寻根问祖、他们是如何的重拾故土的情怀、他们是如何的重拾故乡的记忆的?
这,请您关注我后面的叙述。
而在罗家禄去过番后,那罗家人又该怎样生活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