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龙在回到家见了曾淑萍后,他便把丁建文丁老师恢复自由、出来讲课了的消息讲给了曾淑萍听,此时,两人都摇头无不在唏嘘感叹了起来,也都说起了与丁老师的那一段段的交情和缘分来了。
原来呀,这个丁建文老师就是1950年代初到潘家村扫盲讲课、教妇女们识字的那个丁老师,时年的丁老师正是在龙头中学读初中的罗海龙的班主任。
当年在潘家村的扫盲夜校授课时,丁老师因为与杨翠桃走得近,后来又因杨翠桃投河自尽,因此,他便被人与杨翠桃绑在了一起沉在了流言蜚语中,人们便沸沸扬扬的说是丁老师勾引了杨翠桃,这才让杨翠桃不听母亲孙美莲的话、才不愿与潘志豪圆房。
在十年前,由于各种原因,那丁老师与杨翠桃的这种虚无的事便又被人抄了出来,说他思想道德有问题,说他没有资格做老师,进而,丁老师便受难了。
之后,丁老师便因这事被关进了监仓、失去了自由,又在监仓中得了风湿病,这风湿病又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等诸多的原因,因此,在数年之后,那丁老师的左脚便瘸了,再后来,他便被转到了一个茶场里劳动,于是,丁老师便拖着一瘸一拐的瘸腿在茶场里摘茶劳动。
这次国家公布恢复高考的消息,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因为到此时,高考已经停了11年了。凭高考跳出农门、逃出寒门,凭高考来改变命运,这是当地人们的途径和愿望,因此,当年符合报考条件的人们,便都纷纷要求当地的最高学府龙头中学能派出各科老师来辅导他们。
然而,此时龙头中学有水平的老师都已经是七零八落了,在职的各科任老师那也是残缺不全了,去那里寻找老师呢?那当然便是从前那些老牌的大学毕业生、曾经是老师的老老师们了,领导们首先想到的便是丁建文老师,有良知、清醒的人们都知道,丁老师本来就不应该承受在承受的苦难的。
于是乎,龙头中学便向公社和县里打了报告,点名要丁建文老师回校来辅导、执教。
很快,上级准许了。
因此,丁老师便恢复原职、自由执教了。
据说,丁老师是当地的第一个复职和恢复自由的人。
此时的丁老师其实还不到50岁,但是,一瘸一拐的他看起来却像个60几岁的老人一样,因此,人们暗中便把他称为了:老头老师。
罗海龙说他要去拜访丁老师,这里面有请求丁老师来辅导罗伟斌的原因,也有他在十年前保护过丁老师的缘由。
那是在1967年的一天,罗海龙匆匆地在家里从他的药包里拿出了一条红参,这条红参原来是罗海龙准备用来炖鸡汤给怀孕的曾淑萍吃的,当时她的肚子里正怀着罗伟忠呢。
曾淑萍见状,便问道:“要拿红参去干嘛呀?”
罗海龙应道:“小声一点,我要拿给我原来的龙头中学的班主任吃,希望他能跳过这个坎。”
曾淑萍说道:“龙头中学你的班主任?听说明天大队里要开大会……难道你的班主任……?”
罗海龙说道:“是的,我原来的班主任叫丁建文丁老师,我今天在大队部的监房里瞄见他了。”
曾淑萍说道:“啊?丁建文丁老师?哎呀,他也是十几年前我在潘家村扫盲夜校时的老师呀。他讲的课,既风趣又幽默,好记容易懂,十分受大家的欢迎……”
罗海龙说道:“哦?是吗?怎么那么巧啊!”
曾淑萍说道:“就是呀,因什么事呀?怎么他也会被人抓来大队里?”
罗海龙说道:“哎呀,这年头,说不清楚。听说他是在你们村扫盲夜校时不道德、乱搞什么……”
曾淑萍说道:“哦……我明白了,那是指他与我的闺密杨翠桃的事情,这……这怎么会是不道德呢?乱搞什么关系呢?他与杨翠桃的事情,我清清楚楚,他们两人是清清白白的,根本就还没开始恋爱呢。”
罗海龙说道:“哎呀,这年头啊……你别管那么多了。他以前对我很好,是个得人尊敬的好老师,我今天看他好瘦、好憔悴,在大队部里少吃少喝的,我想趁我值班看管他的时候,偷偷的给他这条红参,以让他明天能有力气跳过这个坎。”
曾淑萍说道:“哦,好吧,那去吧,去吧。”
罗海龙便把那条红参切了片,包好了,然后在大队部看管丁老师时,他趁另一个看管人员去上厕所和周围无人的瞬间,他便偷偷地把参给了丁老师,他并细声地对丁老师说道:“丁老师,我是53届你的初中学生罗海龙啊,这包东西,你偷偷的把它吃了,别声张,这里说话不便,就请你自己多保重,要坚强的顶下去啊……”
丁老师看着罗海龙,他略有所思后便说道:“哦,原来是你呀,罗海龙,谢谢,谢谢,你也要注意风险呀……”
丁老师眼含着泪花,接过红参的他对罗海龙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当年的罗海龙是河东大队的民兵连长,他就这样在偷偷地关照着自己受苦受难的老师。
而现在,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丁老师便又获得了自由了。
这时,罗海龙与曾淑萍在回想起这段往事后,两人便都感慨不尽。
在第二天,罗海龙便带着一点小礼品,他便前往龙头中学去找丁老师,此时,这师生见面,两人便又是往事历历、感慨万千,在一阵嘘寒问暖和闲聊话旧后,那罗海龙便把话题转到了罗伟斌的身上来。
丁老师一听,他便惊讶了:“哎呀,自从我回来学校后,便天天见有两个学生早晚都在背书学习,早晨、黄昏的树荫下都能听到他俩的朗朗书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潘老师的儿子和他的亲戚,晚上半夜了,潘老师的宿舍里还亮着他俩的灯光,我就啧啧赞叹,哎呀,没想到啊,其中的那个是你儿子呀!海龙啊,难能可贵啊!”
罗海龙笑道:“丁老师啊,你过奖了,犬子无知,可能还未与师公你打过招呼吧?按古时之礼,犬子可算是你的徒孙呀,他应该叫你师公才对呀!”
丁老师笑道:“莫谈古礼了,莫说师傅师公了,时代不同了,为师应该是师又是友才好呀,很荣幸能成为你父子俩的老师呀。”
罗海龙笑道:“那是那是,老师谦虚了,你就是良师又是益友呀。我等一下去叫他过来拜见你,还望老师提点提点、辅导他一下?”
丁老师笑道:“好呀,海龙啊,我明白你今天来找我的意图了。放心吧,今天咱师生见面,就凭十年前在河东大队、就凭你冒着风险偷偷给我的那条红参、让我熬过困苦,就凭二十几年前咱师生的情谊、就凭我与潘老师十数年前的同事情谊,就凭潘老师当年帮我解释过我与杨翠桃的事,嗯……这事啊你就放心吧,我必定会倾囊相授啊。”
罗海龙听后,他顿时便激动得起身握住了丁老师的双手,感激之情霎时便使他眼含泪花了,而丁老师也因想起了当年的许多无奈困境和落魄也是眼眶湿湿的。
“海龙啊,你教子有方啊,这两个小伙子见到我都彬彬有礼,真令人爱惜,好,我现在知道了他是你的儿子以后,我一定是会落力施教的,现在高考已经恢复了,作为老师的我也有施展才干的时候了,只要我的学生肯学,只要你的儿子肯学,我就一定要培养他考上大学,一是为你父母争光,二来也是为老师和为学校争光呀,你放心吧!”
丁老师在自信满满的安抚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曾经的学生罗海龙。
唉,二十几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由于多年不见,丁老师与罗海龙便又聊起了从前的许多往事来,罗海龙又恭恭敬敬的像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在向丁老师讲述了自己曾经的一些经历来,师生俩可谓是情真意切在交谈。
罗海龙随后又找了潘志光,之后,在放学后,罗海龙、潘志光、罗伟斌和潘仲阳则又一起来拜见了丁老师,那罗伟斌和潘仲阳也又是十分的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这时,那丁老师又大加赞赏了罗伟斌和潘仲阳。
此后,丁老师便有针对性的为罗伟斌和潘仲阳制订了学习的内容和计划,其俩人便在潘志光和丁建文等老师的辅导下,在夜以继日勤奋的学习着。
罗伟斌和潘仲阳真是幸运啊!他俩除了自身的努力外,都还相继得到了各自的父亲和老师们的爱护和帮助。
后来,在1977年12月的7、8、9日,那中断了十一年后的第一次恢复高考便如期的进行了。
而在1978年的元旦过后,罗海龙收到了在汕头的三叔罗家寿的来信,拆开一看,哎呀!这可是一封报喜的喜信啊!原来,那20岁的罗海雄以知青的身份参加了这次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已被某海运学院录取了。
罗家寿的小儿子罗海雄在汕头考上大学了!
一时之间,这消息便轰动了罗家寨了!也给罗家人带来了巨大的鼓舞!便使罗伟斌在更加的用功学习了。
之后,寒来暑往,在转眼间,便到了1978年7月的7、8、9日了,在时隔半年之后,全国便在此时举行了恢复高考的第二次高考了,这也算是此后的正常的高考了。
这次高考,罗伟斌和潘仲阳信心十足、斗志昂扬地走进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