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河摆手拒绝:“这是我自发的行动,我不需要酬劳,替我捐了吧,留给那些曾经遭到飞影众毒手的人吧。”
“我也一样。”鲁班虽然经济不富裕,但也不想收这笔钱。
城主只好作罢,更为欣赏,抚须笑道:“二位真是高风亮节,我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少年英杰了。”
“是青年,你又错了。”
“……”城主手一抖,拽掉了两根胡须。
“咳咳,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告辞了。”
墨河尴尬地干咳一声,赶紧拉着交流能力有毒的鲁班走人。
走出城主府,外面正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阳光洒在肩头,温暖仿佛能透入骨头里,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很舒服。
两人难得一身轻松,只觉得卸下了重担,抬头享受着暖洋洋的阳光。
这时,鲁班眼睛一眯,突然转头看向墨河,轻声问道:
“事情解决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
墨河看到鲁班镜片后隐含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移开话题,强笑道:“对了,你还欠我一次切磋呢,怎么样,现在方便吗?”
“现在?”鲁班微微一愣,“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主动邀战吧。”
墨河只是笑着,眼神却有些复杂。
鲁班也不疑有他,反而有些高兴,一般都是他开口挑战,这还是墨河首次主动邀战,不禁嘴角一勾:“难得你有兴趣,那就来吧,这次我有信心一雪前耻。”
“那我拭目以待了。”
“走,现在就出城,找个地方打一架。”
鲁班当先迈步,往城门方向走去,语气显得平静,脚步却是轻快,暗暗透着一阵兴致勃勃的劲儿。
墨河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苦恼的心事,随即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
正午的太阳渐渐西斜,向着地平线垂落,橙红的落霞逐渐涂抹天际。
白湾城郊外某处,随着一声爆破般的砰然巨响,持续了小半天的切磋终于停下。
林中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爆炸与电击的黑色焦痕,鲁班与墨河相对而立,六臂机械与和平守望者到处都是伤痕。
势均力敌的战斗最是消耗体力,两人实力旗鼓相当,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激烈打了半天,此时已是精疲力尽,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但锐利的眼神瞪视着彼此,强撑着一口气,仿佛谁先倒下谁就输了。
终于,墨河先扛不住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见状,鲁班这才没有继续强撑,一起坐倒在地,努力着控制着表情没有露出高兴之色,但不断上挑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雀跃。
“看来当下是我技高一筹。”
鲁班轻轻一笑,终于把这句话原路奉还了,内心喜不自胜,屡战屡败的郁闷总算消散一空。
两人认识这么久,切磋了五十多场,直到今天自己才终于赢了一次,扳回一局!
不容易啊!
几个月的刻苦修行,总算让自己赶上了墨河,而对方也同样在快速进步,所以这次的胜利证明自己的进步比墨河更大,这才是鲁班最满意的地方。
如此一来,墨河就没办法再嘲讽他无论切磋多少次都赢不了了……以往墨河这么说,他都无言以对、郁闷不已,现在有了胜绩,总算有底气反驳了!
‘果然还是我比较厉害……’
鲁班如今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虽然努力绷着脸,但还是不自觉流露出了轻微的得意。
“……是你赢了,恭喜你了。”
墨河却有些心不在焉,勉强扯出一抹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低落。
看出了墨河的不高兴,鲁班微微一愣,内心的喜悦顿时消退了不少。
‘他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被我打败了吗?啧,我输了那么多次,也没闹过情绪,这家伙有点输不起啊……’
鲁班还以为墨河是因为切磋败了而不高兴,不禁腹诽墨河的“小气”。
不过两人共患难这么久,鲁班觉得自己该包容对方的小缺点,自己今天毕竟是赢家,要大度一点。
念头一转,鲁班开口道:“别沮丧了,走,回城里,我请你吃一顿。”
“你请客?!”
墨河一愣,扭头望向天边,想看看太阳今天是不是从东边落的。
他一直以为,像鲁班这种不在乎旁人感受的性格,“请客”这种词汇就不该出现在字典里,这几个月来,墨河就没见过鲁班做过类似的事。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因为输了不高兴,想请你吃一顿安慰一下,这应该叫人情世故吧?我没弄错吧?”鲁班疑惑于墨河的惊诧,语气有些不确定。
“呃,没毛病……不过你误会了,我没有不高兴。”
就这么把意图说出来了可还行,这家伙果然还是不懂人际交往……
墨河眼角微微一抽,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他深知鲁班骨子里的傲气与孤僻,基本不会关心旁人的想法,虽然鲁班此次会错了意,这种安慰显得笨拙了点,但墨河还是很高兴。
能让鲁班收起胜利的喜悦,转过头关心他的感受,墨河总算从鲁班身上感受到了伙伴的重视。
“是吗,既然我误会了,那请客就算了吧。”鲁班有些尴尬,他不习惯主动。
“这怎么行!”墨河立马来劲儿了,一个挺身蹦了起来,大声道:“说了请客就不能反悔!走走走,今天非得好好宰你一顿!”
说罢,他便上前几步架起鲁班,不顾对方的挣扎,拽着鲁班往城市方向走去。
……
一个多小时后,城内酒楼。
两人已然在雅间里落座,窗边传来街上热闹的声音,而桌上摆了满满的美食佳肴,菜香四溢。
“……点的菜会不会太多了,我觉得吃不完。”鲁班表情有些僵硬,下意识捂住钱袋,有些后悔早上拒绝了城主给的酬劳。
“没事,有你请客,我一定敞开了吃!”
墨河哈哈一笑。
见状,鲁班只好抱着不能吃亏的想法,大吃特吃起来,大有和墨河比赛的意思,到底还是年轻人,这点肉疼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因为喝了一点果酒,两人的脸蛋都有些红彤彤的。
随着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鲁班的话渐渐多了,倒是墨河逐渐心不在焉,心事重重,闷着头喝酒,开口越来越少。
以往都是墨河说鲁班听,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鲁班以前没碰过酒,酒量很差,虽然在努力保持清醒,但仍旧醉意上浮,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坦诚”了不少。
“……虽然我赢了你一次,但你只要努力,还有机会重新追上我,所以不要不高兴了,我、我还有很多机关术难题要和你交流呢……”鲁班大力拍着墨河的肩膀,甚至还有点大舌头。
闻言,墨河无奈一笑,要不是他了解鲁班,知道鲁班在笨拙地安慰,恐怕早就误会成嘲讽了。
鲁班眼镜歪了,也没有去扶正,手肘架着墨河肩膀,手指胡乱地凌空比划,仿佛在指点江山一样,语气兴高采烈:
“你知道吗,我都计划好了,咱们先逛遍整个逐鹿地区,然后去长安、去海都看一看,见识见识那些名震天下的机关术,最后再去你说的稷下,要是那地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留下来……要是没那么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留下来,到时候咱俩就是同窗了。”
经历了几个月共患难的相处,鲁班已经习惯了与墨河当伙伴的日子,只是平时他情感内敛,不会说出口。可此时因为酒水的作用,他没了平日里内敛闷骚的作风,不禁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从小一个人长大,鲁班把自己的时间都献给了机关术,第一次感受到有朋友的喜悦,他很想继续和墨河结伴冒险,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这让他感到更加充实。
墨河表情有些复杂,没有接话,话锋一转,反问道:“咱俩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吗?”
“当然了。”鲁班醉眼朦胧,立即搭茬:“虽然咱们的机关术理念不一样,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墨河沉默了几秒,不知在考虑什么,突然露出爽朗的笑容,道:
“咱们立下一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鲁班努力睁开惺忪的眼,语气好奇。
“咱俩都认为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这样吧,你我贯彻各自的理念,磨炼机关术,等到未来某一天咱们机关术大成,觉得自己制作出了一生中最满意的机关成果,再来一较高低,如何?”
“好啊,你有这样的兴趣,我肯定奉陪到底。”鲁班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那你可要记好了,在约定完成之前,无论是你是我,都要朝这个方向努力,谁也不能忘了!”墨河语气认真。
“放心,我不会忘记任何挑战,我的记忆力好着呢。”鲁班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哈哈哈,那就好,喝!”
墨河好似放下了心事,爽朗大笑着与鲁班碰杯。
叮~
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