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是先找到那个司南星.........李信捏了捏眉心,看向张副官,道:
“王贵的案子暂且放一放,先把云中混进来的细作抓住,提高赏金,派守卫军挨家挨户的打听,云中人相貌与我们迥异,如果有人见过她,必定留下印象。”
“是,统领!”
张副官颔首。
李信顺势起身,吐出一口气,抱着散心的想法,道:
“陪我去城头巡视。”
两人当即离开办公堂,带着几名守卫军巡视城头,李信显得心不在焉,估算着下一次黑暗之力爆发的时间。
巡视返回的途中,忽然听见一阵哭闹声。
走的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少年,跪在营房大门外哭嚎。
看起来是对母子,穿着白色丧服。
营房外的守卫军恪守本分,把母子俩挡在了外面。
“咦,那不是王贵的妻儿吗。”张副官显然认得这对母子。
李信皱了皱眉,吩咐道:
“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副官单手按住刀柄,大步走过去,他来到母子面前,沉着脸问询了几句,在周围守卫军的注视下,朝李信这边返回。
“统领,他们想带走王贵的尸体。”张副官说道。
这和李信想的不一样,他还以为母子俩是来闹事喊冤的。
“案子还没查清,按照律法,尸体不能还给家属。”李信淡淡道。
这是命案,与其他案子不同。
这时,目光一直追逐着张副官的妇人,判断出李信是个大官儿,当即尖叫道:
“求求官爷大发慈悲,把王贵的尸体还给民妇吧!天气渐渐热了,再不把王贵入土安葬,尸体就要腐烂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民妇不忍看着他魂无归处,身躯朽烂,请大人成全。”
她的声音凄厉又尖锐,宛如杜鹃泣血。
李信缓步走过去,淡淡道:
“王贵的案子还没查清,尸体是重要线索,按照律法,得由守卫军收着,不能入土。”
妇人满脸失望,质问道:
“何时才能查清?何时才能抓到凶手?”
这一刻,李信发现周围的守卫军们,纷纷看了过来,看向自己。
张副官跨步而出,训斥道:
“放肆!
“规矩就是规矩,王氏,营房乃守卫军重地,擅自闹事者,杖责二十,你再敢来营房外哭闹,别怪本官不客气。”
话虽这么说,王贵的妻儿只是被守卫军送驱赶出了营房,一场闹剧结束。
返回办公堂,张副官没好气道:
“大人,那刁妇胡搅蛮缠,不是削您脸面吗。这案子是您负责的,她这一闹,在外人看来,便是您办案能力不够,久久查不出凶手,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您之前说把王贵的案子放一放,现在看来........”
李信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案后,淡淡道:
“家属想要回尸体也是情理之中,我自有分寸!”
话虽这么说,但李信确实感受到了压力。
王贵命案是他接手的第一个命案,也是展现自身能力的契机,尽管嘴上没承认,但李信确实渴望得到守卫军的认可。
而司南星关乎着统御之力失衡的解决之法,在黑暗力量侵蚀日益加重的节骨眼,找到司南星便成了头等大事。
可这两件事同时陷入瓶颈。
寻找司南星急不来,目前唯一线索就是云中人,但想在长城里找到她,依旧困难。好在只要守住城门,严加盘查,她不想暴露就只能在城中待着..........倒是王贵的案子有些棘手.........李信身子往后一趟,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开始复盘王贵命案。
他鼻梁高挺,五官线条冷硬,宛如雕塑。
阳刚俊美之余,又有着雕塑的冷漠。
“王贵只是一个屠户,经营着猪肉铺,但这只是他表面的身份,背地里,他肯定还有另一层身份。”李信突然说道。
“对,很可能和他被杀有关。”边上的张副官放下手头活儿,附和了一句。
这是他们早已推测出的事实。
李信说道:
“王贵的妻子说,他在寻找着什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他在找凶手。”
张副官愣了一下。
李信继续道:
“他找到了凶手,但不是凶手的对手,因此反被杀害。”
张副官疑惑道:
“既然打不过凶手,那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不是送死吗。”
李信想了想,没能给出合理的解释,眼睛依旧闭着,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的动机不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杀人之后,为什么要把尸体抛到来福客栈?”
张副官想也没想,道:
“您说过的,凶手是想让更多的人发现他。”
李信反问道:
“凶手的动机呢?”
张副官耸耸肩:
“我觉得应该不是想尽早让王贵入土为安。”
谈话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李信不再搭理他,独自思考。
凶手抛尸的目的是什么?
张副官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不是没有道理,肯定不是为了让王贵的尸体早点被发现,好快些入土为安。
南凉街在长城中央地带,人烟稠密最是繁华,而客栈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凶手把王贵的尸体抛在来福客栈,是为了让人发现,为了把动静闹大。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时,张副官感慨道:
“凶手和统领您一样胆大包天啊。”
李信皱眉睁眼,凝视着张副官,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张副官解释道:
“我要是凶手,杀了人就赶紧毁尸灭迹,不让任何人知道。可这家伙,倒是恨不得闹的天下皆知,好像他才是受害人似的。我看凶手就是在挑衅我们长城守卫军。
“您说是不是胆大包天。”
宛如一道光照进脑海,灵光随之迸发,李信眼睛猛的亮起。
“我明白凶手把王贵尸体抛在来福客栈的目的了。”
张副官旋即挺直腰背,摆出倾听姿态。
“杀人者未必有罪,被杀者未必无辜,如果王贵的身份见不得光呢?在这样的前提下,凶手把事情闹的越大,对自己越有利。”
李信越说越振奋,尽管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王贵在找凶手,凶手在隐藏自己。南凉街繁华,人口稠密,这里发生了命案,我们一定会加强戒备,日巡夜巡都会加大力度。这样一来,凶手反而安全了,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前后的逻辑对应上了。
“可王贵已经死了啊........”话刚说完,张副官恍然大悟,已经有了答案:
“这王贵还有同伙,我们只要找出王贵的同伙,就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可王贵的另一层身份是什么?
“咱们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查遍,没有任何收获。”
李信淡淡道:
“杀人者是个聪明人,拥有不俗的智慧,你能想到的问题,他自然也想到了。
“可他还是把王贵的尸体抛在客栈门口,这说明王贵身上有能曝光他身份的东西。”
张副官回忆了一下王贵的验尸单,脱口而出:
“刺青?!”
李信当即道:
“去查刺青的来历。”
张副官振奋道:
“是!”
张副官办事效率极高,临近黄昏时,他便查出了刺青的来历。
“这种刺青来自一个叫“猎知者”的组织,他们活跃于云中,喜欢收集、掠夺与贤者有关的遗物,与我们长城守卫军倒是没什么交集。”
猎知者........李信搜刮肚肠的回忆一番,确认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道:
“把与猎知者相关的记载拿给我。”
岂料张副官摇了摇头,道:
“没有!”
“没有?”李信一愣,审视着他:
“那你如何知道刺青源自猎知者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