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璇冷笑着走近,弯腰看着赵氏,慢条斯理道“你说的不错,他是我的兄弟,我是他的嫡亲姐姐,弟弟犯了错,姐姐教训他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你是什么东西?你抱着他做什么?他的娘很早就死了,在祠堂里牌位上写着”她指着祠堂的位置说道“余家主母,在祠堂里,我是余家的主子!而你,不过是我们余家的奴婢!”余璇说着脸上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一把揪过余昭的头发,疼的他“哇哇”大叫。
赵氏本来就被余璇说的气到发抖,如坠冰窟,她无论再怎么端着,无论平日里老爷子让她管着府上多少事,她都不是名正言顺的余家主母,在余家,在余璇眼里,在外人眼里,她始终只是一个奴婢,始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这烈日炎炎里,周围都是在看她笑话的人,无论她平日里如何端着,如何学着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在今天,在这里,全都被余璇一一无情的戳破,那些她亲手营造出来的假象。
赵氏感到一阵眩晕,却还是本能的伸手去抱余昭,却被余璇一觉踹开,她恨恨道“我今天就算不打死他也要把他打残!”说着就揪住余昭的衣领走向池子边,众人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下就变得恐慌起来,果然,瑞香还没来得及去拉住她,余昭就被余璇一脚给踹进了池塘里,她吼道“谁都不许下去救,不然我连他一起打死!!我说到做到!”她说着狠厉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他们都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前去搭救,余璇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这点他们都见识过了,但平日里对待下人也没有不好,不像余昭,总是称王称霸,经常欺负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他,虽然也没想让他死,但这个情形,他们不救就显得有理多了。
赵氏哭喊着一下就跳进了池塘里,没有犹豫一下,即使她也不会水,却还是扑腾着想去救她的儿子,余玟和余玢就趴在岸边哭,求余璇救救他们。
一直蹲在屋顶上看着这场闹剧的栖迟叹了口气,飞身下去一只脚掠过水面,一只手提起赵氏的衣领,一只手提起余昭的衣领,将他们提到岸上来,然后迅速自觉的闪到一边去,赵氏赶紧抱住儿子痛哭,两个女儿也抱着他们一起哭。
余璇看着水面波动的涟漪变为平静,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抱起那只白猫的尸体走了,瑞香跟茉莉也跟着去了。
栖迟看着余璇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女人心,真个海底针,麻烦得很。
余璇的母亲,是临安四大富户之一王阳明的嫡长女王佩兰,当年余家嫡长子跟王家嫡长女的联姻可是名动一时,她母亲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贤惠端庄,聪明伶俐,很会持家,深得余老爷子的喜欢,可惜生下余璇因为难产而死,可怜的余璇连她娘一眼都没有看到过,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母爱是什么样子,余老爷子十分伤心,因此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比金枝玉叶看的还重,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去责怪她。
自从王佩兰去世后余老爷子就不再娶妻,只纳了两个姨娘,主母的位置一直空在那里,因此也让二姨娘得逞的占了先机,不过是因为沾了余璇亡母的光罢了,还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于是便更得意了,幸而还有个三姨娘跟她抗衡,两人明争暗斗多少年了,余璇也从不管她们,只要她不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今日她养了好几年的猫就这样被余昭给害死了,对余璇来说她失去了一个亲人。
余璇推开门走进一个院子,这是她母亲生前修的一个院子,干净雅致,里面种着小片竹林,桃花树,梨花树,梅花树,兰花,秋海棠,玉簪花,菊花等,还有门口的两个水缸中都种着白色的睡莲,听余老爷子说她母亲只独独喜欢白色莲花,不喜欢粉的,缸中还养着各色锦鲤几条,竹筒还一直在往缸里滴水。
余璇关上门走进去,踏在鹅卵石的小道上,这里余老爷子每隔几天都会派人来打扫,修剪树枝,养鱼种花,尽量让这个院落看起来跟王佩兰还在的时候一样,这个时候院子里开着的只有白色的玉簪跟白色的睡莲,都是王佩兰喜欢的白色。
这里只有三间房,都盖着琉璃瓦,在日光下璨璨发亮,中间的主屋是用来礼佛的一间佛堂,王佩兰也是信佛的,可见,信佛也不能保证他的信徒长命百岁,左边的一间房是吃饭的小厅,王佩兰有时会在这里吃斋念佛,右边的房间则是一个休息的卧室,没有余府中别的卧室那样华丽,这间房只是素雅干净,房内的莲花白胆瓷瓶中还插着新鲜采摘的白莲花,一推开门就有股淡雅的荷香袭来。
夜里栖迟看余璇一直没回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是,于是到处乱窜,在屋顶上蹦来蹦去,他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倚在一个小院的栏杆上,于是跳了几步蹲在了墙头上,借着明亮的月光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余璇,她靠在栏杆上,月光洒了一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璇看到地上的影子,抬头一看,栖迟正笑嘻嘻的看着她“我说大小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余璇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了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栖迟笑道“那关系可大了,你要是死了伤了,那不是我的失职么?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余璇冷笑道“我没死也没伤,你可以走了,你今天坏了我的好事,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我的护卫,我看你不是来保护我的,而是来跟我作对的才是”她看向栖迟,眼里映着月亮,像一把尖利的刀刃,闪着森森的寒光。
栖迟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从墙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