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是圣都皇城中最为华丽宏大的宴会厅。
棕褐色的雄伟大殿,金顶飞檐上的两条金鳞飞龙,活灵活现地盘绕在上方,似欲腾空飞去。
殿内碧绿而明净的清池之水环绕一周,池中浮萍上的睡莲,在水雾中静静开放。
穹顶上纳凉的摇扇,高高挂在厅中四处,不断左右摇晃着摆动,为殿内的宾客驱散正午的暑气。晶莹剔透的水晶灯下,长袖善舞的舞姬,在乐师悠扬的琴声下,翩翩起舞。
宴会上,太宰劳朲已三朝元老的身份,坐陪其中,倒是给足了裴应面子。
酒过三巡后,劳朲见商直和曹双林盯着美艳的舞姬,看得失魂入迷。
便转头对着主宾席上,颇有些觉得无聊地裴应,笑着试探问道:“敢问夔毅国太子殿下,此来圣都是游历盛世美景?还是夔毅国的国君有什么要事,要与邶承国商议?”
裴应毫不注重礼节,整个人全身赘肉放松,随意翘着腿坐在主宾位置上,拿着手中的筷子,在面前的菜盘内挑挑拣拣地胡乱翻动着。
他眼也不抬地冷哼一笑道:“听说你们邶承国,要挑选一名公主来同我和亲。哎,这既然是要送给我的人,理当我自己来选。想着两国路远,你们送了几位公主让我挑,我若是看不上,岂不是还要退回去让你们重新选人。何必耽误这么些时日?……我受些累,亲自来选几位带回去就是,也省了中间来回几次退换的时间。”
太宰劳朲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过朝中有如此消息,心中猜测难道是贵妃芷安,私下里与天子提说过这样的事吗?如今消息走漏,这可如何是好?
他脸上陪笑,连连点头应:“是是是……”可趁着裴应不查,转头对身旁的内侍交代,速去将裴应刚才所提之事告知天子。又见其余两人对裴应马首是瞻,阿谀奉承不断,心中不免猜测担忧。
夔毅国在夏姒以西,岩国在夏姒以南,而雪崇地界在夏姒以北,若此雪崇诸侯有心叛出邶承国,同这两国联合攻打夏姒,只怕北境难保太平了。
若北境失守,邶承国中再无易守难攻的如此要塞,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太宰劳朲此刻不得不提防,他们有如此用意。此番前来或许只是示以威慑,索要些岁币财物等。此时圣都城内各国各地的世子、王子,使者皆留在此地,若他们诚心挑起事端,引得圣都中有了异变,恐战乱不远。
岩国王子商直,听见裴应刚才的一番话后,见太宰劳朲回答的很是敷衍,有些不满地赶忙帮腔道:“太宰大人,怎么看您这神色有些为难呢?”他指指门口,问道:“方才那么内侍,您都同他交代什么了?”
劳朲微微一愣,呵呵笑着端起酒杯来,敬着酒搪塞道:“家事,家事而已。”
“自然是家事,难不成商直王子,会觉得我们邶承国太宰,会在这皇宫中,派人暗杀您吗?”曹双林有些带着讥讽地嘲笑道。
他毕竟是雪崇诸侯的儿子,雪崇地界隶属邶承国,虽是已经生了反叛之心。但当下,却是该帮着邶承国,打压些岩国的气势,也不好日后让商直,独占了裴应身边的心腹之位。
劳朲派出的内侍,来到贵妃宫中,见天子正在和贵妃饶有兴致的对弈下棋,本不想扫了天子的兴致,可此事关系重大,只得支吾地如实报上。
姜盛听后,拍案而起,龙颜大怒,一挥衣袖,扫掉了棋盘上的棋子。他气得身体呼呼之晃,面红耳赤,双眼怒瞪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天子姜盛对此事也是大吃一惊,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况且他膝下子嗣单薄,如今除了太子姜赞一个儿子外,还有四名公主。
且不说裴应此番话极其藐视邶承国,将尊贵的公主当做奴隶市场上,随意挑选买卖的女奴看待。姜盛的女儿中,公主中两人待字闺中,另外两人,一个刚满十二岁,另一个就是幼女茹曲。哪里来的,能让裴应挑选几人带回夔毅国?
贵妃芷安看看了天子姜盛的脸色,轻声劝慰道:“陛下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
天子姜盛此刻火冒三丈,想了又想后,即刻就要命人将裴应等人杖毙于当场。
贵妃芷安赶忙劝阻,若如此行事,必然引得圣都大乱。而夔毅国、岩国和雪崇必定会起兵讨伐,而其他各个小国和封地的诸侯,也会因此有所恐慌,如此便是失了邶承国霸主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