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赶到售后服务部时,正碰上Iris从乔振虎的办公室出来,白雾见她满面春风,蹦蹦跳跳的,便问:“怎么样?搞定了?”
Iris跳了一段海藻舞,道:“搞定啦!啦啦啦!”
“怎么搞定的?”白雾很好奇。
“刚开始我去找乔经理,也不肯帮忙,就让我等着。”Iris拉着白雾往回走,道:“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干等了十多分钟,看他拿着万用表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又用电线这里焊一下那里焊一下,完全不理我,我就有点生气。然后我就把我去找他的目的又说了一遍,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没看见我忙着呢吗!等着吧!’我就更来气了。”
白雾笑道:“你来气有什么用?你还敢打他呀?”
“打是不敢打,骂也不敢骂,不过气一下他还是可以的嘛!哈哈!”Iris笑道:“我就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了,双手抱胸,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给他当门神,一有人来找他,我就跟那些人说:‘乔经理忙着呢!你们都等着吧!’门是透明的嘛,我干什么说什么乔振虎都看得见听得见,他被我逼得没办法,就说等他修好手头的几个退机就帮我修HT1。”
白雾给Iris竖大拇指道:“你夺走了人家做坏事的乐趣,难怪人家受不了。”
Iris道:“毛线,我一进去,没几分钟他就把那个主板修好了,我让他修HT1,他又指着旁边一堆机器,说,这才哪到哪,还有这么多呢!我当时撞墙的心都有。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说,刚才脑子用多了,要休息一下,然后就打开短视频在那刷呀刷呀,完全把我当空气。”
“……”白雾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Iris道:“我想故技重施,又拉不下脸,想一走了之,又怕耽误参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乔振虎手里传出来一段熟悉的旋律,是网上很流行的海藻舞的BGM。我灵机一动,就跟乔振虎说,你在手机里隔着屏幕看那些整容脸跳舞有什么意思呀,我给你跳一段真人版的怎么样?他当时的表情真是精彩,震惊里带点羞涩,期待里带点怀疑,我当时差点笑了。”
“……”白雾眼睛瞪得更大,说不出话。
Iris笑道:“本人的颜值和三围跟网上那些整容脸、硅凝胶相比,还是很能打的,乔振虎犹豫了三秒钟,说,你会跳吗!我趁机马上说,我要是跳了,你马上给我修HT1。他说好。然后我就真跳了。我让乔振虎把BGM打开,我就跟着以前看过的短视频那些经典动作乱跳了几下,跳的我都笑场了。乔振虎看了两眼也笑了,说,行了行了,马上给你修,你们国际部真是个个人才。”
白雾笑道:“真有你的,你这也可以称得上‘为工作献身了’,要是我,我可做不出来。”
Iris道:“可不是嘛!这个什么破海藻舞,我连给我男朋友都没跳过。雾姐你得帮我向公司申请一个‘爱岗敬业’奖,也不枉费我这么大的牺牲。”
两人说说笑笑,回座位去了。
下午三点,乔振虎打电话来,叫Iris去取修好的主板,Iris拿到主板后,转给华成峰,请他组装成成品,华成峰加急安排,亲自动手,花了近一个小时组装完成,又交给裴意浓做最后的测试,Iris全程跟进,把两台崭新的HT1放进行李箱时,正好六点。
恰在这时,白雾电脑的右下角跳出提示,有两封新邮件刚刚收进来。
白雾点进去一看,一封是Lexie发来的,一封是Beth发来的。白雾对Beth的邮件兴趣更大,所以先看了一眼Lexie的邮件主题,看是什么内容,急不急,待看到主题写着“科隆展Lexie客户预约表”,便知是上午谈的帮Lexie会见客户的名单,知道不急,于是朝Beth的邮件看去。
Beth的邮件主题只有三个字:Laser distance meter。
白雾看不出名堂,便双击点开,首先看到收件人栏里除了她自己,还有驰明瑞,然后看正文,正文一个字也没有,再往下翻,看到Beth跟一个叫Wyn的人的往来邮件。
白雾不认识Wyn,于是又点开Wyn的邮箱,看到Wyn的地址是wyn@fent-disel.se,这才猛然想起这是Beth好久之前说要转给她的那个瑞典客户,没想到Beth早不转,晚不转,偏偏出发前一天的下班时间转,而且不早不晚,正好六点,便知其中有诈。
白雾用脚指头都能想到Beth的良苦用心,一方面Beth认为她去德国参展到这一刻终于落妥,再不会出意外,另一方面,当初约定三个月为期,赌客户开发的输赢,Beth已经延迟了三个星期,再不发说不过去,现在发,白雾参展,无暇顾及,其实跟下周再发效果一样,她还免于落个坏名声。
还有一点,白雾翻看邮件时,发现最重要的一封邮件——Wyn最初发来的那封原始询盘,被Beth删了!而Beth正好下班,如此一来,白雾想问来龙去脉,Beth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白雾望着Beth的空位,只有扶额嗟叹而已。
白雾正自愁闷,Iris又把两个行李箱清点了两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两个行李箱竖立起来,对白雾道:“雾姐,明天早上九点之前一定要赶到公司,十一点去蛇口码头跟大部队集合,千万别像上次签证一样,又迟到了。这次你要是迟到,我可不会等你哦。”
白雾还没回话,忽听驰明瑞的办公室里“啪”的一声巨响,两人扭头看时,原来是玉塘风在与他争吵,玉塘风把工牌从脖子上取下来,摔在了驰明瑞的办公桌上。
紧接着,白雾和Iris同时听到玉塘风说:“老子不干了!”
这五个字传进白雾的耳朵里,如此清晰,又如此刺耳,白雾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问Iris道:“他刚才说什么?”
Iris把自己的工牌取下来,砸在自己桌上,嘴巴张得老大,声音却极小,道:“他说:‘老子不干了’,玉塘风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辞职?还搞得这么隆重?”
白雾还没说话,就看到玉塘风脱了外套,露出里面印着“shut up”两个字的T恤,推门走了出来。
玉塘风把外套拿在手上,站在夹道里,看着白雾和Iris,道:“你们明天不是要参展吗?怎么还不回家收拾行李?来回至少七天,你们打算不换衣服啊?走啦走啦,下班啦,一起走吧!”
白雾没答话,Iris朝玉塘风招手,捏着嗓子道:“你过来!姐有话问你,你真辞职了?”
玉塘风站着没动,看一眼白雾,道:“真的。”
“为什么?”Iris又问。
“你别问,我心里窝火着呢。”玉塘风说着,就朝前台走,准备下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