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有点晕,那低沉雄厚、极有戏剧味的腔调也如出一辙……
这位包大人显然是个很守礼的人,与杨家两人见过礼后,才看向花恺:“这位想必就是北伐中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吧?”
这位包大人面带微笑,黑漆一样的脸竟然显得有些慈祥……
花恺眼睛还有点发直,怎么会这样呢?
直到杨六郎捅了捅他才回过神,面色如常笑道:“少年不假,英雄不敢当,一时激愤而为,当不得包大人赞誉。”
包拯上下打量他几眼,并不避讳人,眼含赞许道:“好,好少年!”
花恺抠了抠额头,想要稍稍掩盖下自己内心的得意,他怕自己会飘飘然起来,赶紧看向他身后那位有三缕短须的清瘦中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孙先生吧?”
清瘦中年神色意外:“花公子认得在下?”
“呵呵,听闻包大人身旁,有文公孙、武展昭,是包大人左膀右臂,一眼便知。”
清瘦中年闻言只是谦笑,欠身一礼。
花恺才道:“包大人,在下此来,一是为了与展兄叙旧,二是为了拜访包大人,顺便询问一下祁二一案,不知包大人可能见告?”
包拯一捋长须,略微沉吟,沉声道:“听展护卫说,花小友也曾目睹祁家村惨案,算是当事之人,自无不可,但本府也有些话要询问,还望花小友莫要见怪。”
花恺也不在意,笑道:“好说。”
又见他侧首道:“至于保灵侯与这位杨家小姐却是无关之人,此案还未到公开之时,还请回避一二,公孙先生,你且代本府请二位到偏厅奉茶。”
他倒是极有原则,毫不客气。
公孙先生欠身道:“是。”
杨六郎拉着不情愿的杨八妹,在他引领下离去。
包拯在手一引道:“花小友,请移步书房一叙。”
“好。”
来到书房,各自落座。
包拯手捋长须,开门见山问道:“听展护卫所说,花小友只身追查此案,可有所获?”
花恺微微沉默,他虽然不知道前因细节,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他不能肯定,这个包拯知道之后,还有没有那个胆子接下这案子。
毕竟潘美的身份地位,都远在包拯之上。
若真是他所知那个包青天,自然无虞,可现在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眼前的,也是个活生生的包拯,虽然样貌相差无几,可是不是那个几乎称得上是完美化身的青天还未可知。
若是他敢,那么将此事交给他,才是让潘美身败名裂,且难逃一死的最佳途径,以他在潘美府中看到的那东西,恐怕也只有开封府那三口铡刀敢杀、能杀他了。
他当初说的话可不仅是说说而已,只为杀人而杀人,自然直接杀了了事,可为报仇而杀人,只杀人而不诛心,只是让仇人一死了之,等于什么意义都没有。
他昨天去寻了已被贬谪为民的王侁,割下他人头给潘美送去,也是为了让他心生恐惧。倒是便宜了那王侁,只是他心中戾气未消,也需要一个人宣泄一番,只好先拿他人头收些利息。
包拯何等阅历,只是一眼便看出花恺心思,和声道:“花小友可是有何顾虑?”
花恺回过神,一下抛开顾虑,这事他说出来也没什么,他敢与不敢,其实都没什么,最多他自己麻烦些罢了。
当下直言道:“是有些,只因在下已查出那祁家村惨案的真凶是谁,只是那人位高权重,怕是包大人不敢查。”
包拯并没有见怪,一捋长须,微笑道:“原来如此,敢与不敢,花小友不妨说出来,自然知晓。”
花恺看向他双眼:“好,此人便是当朝宰辅、开国元勋,韩国公,潘美!”
包拯闻言一惊,正色道:“花小友可莫要信口开河,污蔑当朝宰辅可是大罪,不知小友可有证据?”
“没有,此事是我亲耳听到。”
包拯侧首:“那恐怕不足为凭。”
花恺笑道:“所以此事还需要包大人明察秋毫。”
包拯闭眼沉吟,半晌才道:“此事,本府自会察明,若是为真,便是皇亲国戚,本府龙头铡下也誓难留他!”
话锋又转:“可若是此事是假,本府也定要问你信口开河、构陷当朝宰辅之罪,你,可听清了?”
花恺心下一松,不仅没有不快,反而畅快一笑:“哈哈哈哈,应当如此,包大人不愧青天之名,佩服!”
“那在下便告辞了,大人若有需要,可随时召唤在下,在下这些时日会暂住天波府中。对了,这是当日祁家村杀人者留下的箭镞,希望能帮到包大人。”
花恺掏出那枚箭镞递了过去,这东西是当时留下的唯一物证,他自然不会留给那个辽人,当时就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