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奋力向前,脚步飞快地往江太医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晓。
随着铃铛声停止的那一刹,那根链接着她腰间铃铛,绷得极直的丝线也骤然断裂。
等到她回来时,身旁跟着睡眼捏松的江太医。
他迷迷糊糊地问道,嗓音沉闷,“大人,如此夜色寻我是有何…”
话还未说完,一片血色的景象映入他眼底,原本迷糊的江太医登时被吓得瞪大双眼,一声惊叫!
“这…这!”
他惊呼着,原本揉着眼睛的动作都僵住,一双手不停地打颤,甚至连腿也控制不住抖。
他回过头看向少女,眼中逐渐被恐慌畏惧弥漫,不过眨眼间,竟是站都站不稳,倏地跪倒在地,“大人!大人!您…您莫要杀我!”
云止愣了一瞬,想不明白江太医何出此言,她的目光落在闭着眼的裴祁身上,语气又染上急切,“跪我干什么!快给他看啊!”
江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嗓音颤抖,“太…太子殿下不是…不是被大人…”
云止话都来不及听完,当即去扯江太医的手要把他拉起来,“你快给他看!他没事对不对?还能救活对不对?”
江太医被吓得浑身失力,任凭云止怎么拉也起不来。
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恳求着云止放过他,“大人,您饶了我罢,别杀我,别杀……啊!!”
他正求饶着,又突然一声惊叫,神情失措,又慌又惧。
云止眉头一蹙正打算用力直接把江太医扯到少年床前让他看诊。
谁知这一低下头,却同样愣住了。
只见石板地上蓦然出现一只断指,就那么摆放在她脚旁,江太医头边。
断指切口整齐,染着血污,一滴滴鲜血落在地上将本就算不上干净的石板地染的更加脏污,既弄脏了地板,也弄脏了手指切面。
想来方才江太医就是看见这个被吓得仓皇惊叫。
云止蹙着眉头急着让江太医给裴祁诊断,然而手刚拉上江太医的手又突然顿住。
她盯着那截突然出现的断指,像是想到什么般脚步飞快地骤然走到少年床前。
她小心又急切地翻动少年的手,像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终于,在少年右手食指处发现一个同地上手指断面相吻合的切面。
她手蓦地一抖,整个人失了力般瘫坐在少年床前。
而江太医则借着这个空档慌忙逃走。
他哪里能想到,平日看着温和的大人竟才是真正的可怕之人,竟然…竟然手刃太子殿下!还…还生生切掉了殿下一根手指!
而此时的云止浑身失力地坐在地上,冰凉的温度从地面传来,犹如裴祁方才冰冷的体温。
她眼中色彩逐渐消散,方才的急色也渐渐泯灭,只余下一片无措。
方才的细节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不听使唤骤然响起的铃铛,突然出现的诡异阻力…
她颤抖着手拿起腰间的铃铛,仔细端详后才发现那是只木头雕的铃铛!而那铃铛内部正缠着一根极细极不易发现的透明丝线。
她手一抖,将那只铃铛骤然扔了出去!
屋内血色横溢,被褥一片濡湿,床榻上的少年卧倒着,双眸紧闭,修长的右手残缺了一只。
少女将头埋在腿脚根本不敢抬起来。
所以…
是她…是她亲手割断了裴祁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