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十二）
云止不曾睁眼，睫羽却不停颤抖，她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嘴唇也一片冰凉。
【4…】
系统的播报还在继续，并未因为裴祁的哭咽就停止。
明明时间只剩下那么几秒，明明只要在坚持片刻就可以永远离去，可云止却觉得这一刹是那么的漫长。
“没关系。”少年说道，与他越靠越近，云止甚至感觉他就贴在自己耳边。
裴祁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又越来越重。
轻的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重的几乎压过了系统的播报。
【3…】
他像是在兀自呢喃，又似乎是情人间的密语，那么那么低。
【2…】
云止身体渐渐透明，透明到脸庞都接近虚无，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彻底听不见裴祁说的话了，可在下一刻，他的嗓音又是那么清晰——
“你会留在我身边的，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止睫羽猛颤，可她依旧不敢睁开眼，心想着只要撑过这一秒就足够，只要回到原世界就好。
可当一滴温热从上方滴落，恰巧滴在她的眼皮，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残余的温度，甚至能闻见鼻尖的轻微血气时。
她心底一惊，浑身一颤，骤然睁开眼。
这才错愕地发现不知何时少年的脖颈竟已然破裂！
一道血痕落在他的颈部，那么长一条，似乎能将他的头与身体分裂。
血痕渗出血液，骤然喷洒而出。
大动脉似乎被他割破了，血止不住地流，不停地从血管中渗出。
染红了干净的被褥，染红了裴祁的衣襟，染红了云止的里衣，将她眼前浸成一片血色。
云止看的好清楚。
她看见少年脖颈处深可见骨的伤痕，看见少年眼尾晕染的绯色，看他眼圈通红，眸中氤氲出雾气，看他明明脖子不停流血，却扯着唇笑。
他笑得好满足，眼中既有愉悦，又有兴奋。
“这样你就走不了了，你就可以永远留下来陪我了。”他说啊，脖子都已经被割裂了，声音也随之破碎。
碎的似乎说一个字都那么费劲。
云止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的眼前被血色弥漫，无数鲜血从少年的脖颈喷洒，落在她的眼前，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周围的每一处。
云止想要说话，却突然失去语言表达能力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手指也在颤抖。
还不等她用手捂住裴祁脖颈间的伤口，他却已然先伸出手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他还在说话，嗓子哑得云止听不清，“真是抱歉啊，将阿止弄脏了。”
可是他失血严重，手也渐渐失力。
明明是在替云止擦着脸上血迹，却越擦越脏，将她整张脸都擦成血红。
擦到最后，他甚至失去了支撑自己躯体的力气，又怕压到云止，于是整个人往一旁歪去。
唇边依旧带着笑，“擦成小花猫了…”
云止愣愣地看着他倒在一旁，眼前一片血红，脑海中是系统不停重复的警告。
【主线人物生命迅速流失，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挽回局面！】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将裴祁抱在怀里，少年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如平时一般，却再无平时的生机。
“裴…裴祁…”她的声音带上颤音，双手抱住他的后背，她不敢过于动他，于是在他耳边不停呼唤，“裴祁你醒醒，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