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取了帕子捂住管长生的后脑勺,一脸焦急之色。
轻鸿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月色下她可是屏气凝神看了个清楚,原来少公子和少夫人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吗?
她两手握拳相抵,继而伸出大拇指,指尖相对动了两下,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少夫人,对着管长生一脸坏笑着跑开了。
不多时管荣带了常用的伤药过来了,管长生去了外间,好在伤口不深,由着管荣先给他清理简易包扎一下。
整个管府都静悄悄一片,只望心阁这处灯火通明。
小厨房又给管长生做了点吃食过来,待他洗去一身的风尘与疲惫时,已近四更天了。
怜花平躺在床榻里侧,管长生侧躺在外侧,面向沈怜花,定定的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还挑起她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是怎么看都觉不够。
两人似乎都没了睡意,管长生突然倾身过去,轻抚着她的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接着是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他吻得细致又温柔。
沈怜花却极不自在的推了推他,嗫嚅了半天道:“长生,你,你要不要去看看画屏?”
“看她做甚?”管长生不解。
问完后才意识到,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害羞,也没有见到他的喜悦,不是欲拒还迎,她是真的抗拒他的亲近。
管长生无奈起身,熄了窗前留的一小盏灯,再翻身上榻时就背对着她躺下了。
怜花也轻轻阂上了眼,就在方才,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要告诉他,画屏背着他有人了,可她是个瞎子,她的话有人会信吗?
在小花园时她也挣扎过,她听出了画屏的声音,她强忍着没有喊人,那是因为她觉得扯下了那层遮羞布,丢的还有他管长生的脸。
同床异梦大抵如是,也许是太晚太累了,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背的睡着了。
少公子回府的好消息,清晨已传遍了管府,此刻长街上怕是也都知晓了。
管长生可没这么张扬的,怪只怪那轻鸿。
她将他当成是入室的登徒子了,搅了小夫妻的好事,还打破了人家的头。
轻鸿是五内难安,一大早就催着管荣长街纵马,接了肖大夫过来。
肖大夫是黑着老脸,坐在望心阁偏厅里傻等,还时不时的瞪一眼一脸赔笑的轻鸿。
小丫头瞧着挺机灵一人,却是忒不会办事。
轻鸿也极不好意思,奈何两个少主子是睡至午时才悠悠醒来。
管长生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所致,而怜花几乎是一夜未眠,天渐亮时才睡着,加上有管长生在身边,她睡得也是格外的安稳。
听说少公子回来了,前厅那边早膳还过来催了一遍的,让轻鸿给打发了。
紧接着又来催午膳,轻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盼着人起床了,她连连讨好着让自家公子去偏厅给大夫瞧伤,自己则是去伺候少夫人起身。
午膳时分,管长生牵着怜花的手是姗姗来迟。
管家二老倒是一脸迷之微笑,另两位被一并请上桌的妾室,却是心思各异。
管家人丁单薄,也没有那许多规矩,先前也是因为管长生不在,怜花便允她俩一起陪着用膳,自家婆婆喜热闹,有她们在,气氛总是会好些。
“你这头没事吧?”管母看着儿子头上包扎着的布条,问道。
“没事,小伤,吃饭吧,都快饿死了。”管长生随意的回答道。
然后贴心的将沈怜花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将碗筷递到她手边,这才自己坐下准备开吃。
管母还亲自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怜花碗里,嘱咐她要养好身子多吃点。
她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倒是都被埋头吃饭的两位当事人给忽略了,他二老急着抱孙子啊!
这大半年来,沈怜花的为人处事二老也都看在眼里。
管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她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单只凭着轻鸿帮她看帐念字,她竟也能把生意都看顾得妥贴。
酒足饭饱,二老又留了两人叙话,姚瑶和画屏也一同陪着。
被父母问及这些日子在外的情况时,管长生都简略的一笔带过,只说这阵子依旧会很忙,不出变故的话明早又要离开了。
管父管母听说儿子要再次离开,居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怜花自然也不会多过问,她只淡定的饮了口茶道:“如此,那长生今夜可去画屏处安歇。”
她这话一出,不光是管父管母愣住了,管长生闻言也是眉头紧锁。
“咚”的一声闷响,姚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了桌上,瞬间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瑶瑶,你这是做什么?”管母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从前也是被她当女儿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可自从她坚持要留在府上,给管长生当妾室后,就变得愈发没有规矩了。
见姨母不高兴了,姚瑶连忙噤声。
她只是有些不服气,沈怜花凭什么指着表兄宿在哪处,还偏是指了一个贫贱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