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娘喝了一口茶,起身行至窗边。
看向幽蓝天际处的那一弦弯月,轻轻呼出一口气。
“九幽之境要不太平了,若狸,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之后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姑姑定尽力而为助你一臂之力。”孙三娘问道。
若狸原是跪坐在矮几边,伺候孙三娘饮茶的。
见她如此问,连忙伏地跪正,道:“若狸别无他求,唯愿哥哥与母亲一切安好,愿姑姑亦能安好。”
“这?若狸,对不起,姑姑怕是,怕是保不住你母亲了……”孙三娘满含歉意的说道。
“不,姑姑不要如此讲,如果没有姑姑,便没有了哥哥和若狸,母亲,母亲也不能残喘至今,是母亲她自己选择留在九幽之境的……”若狸连连叩首道。
“傻孩子,起来吧!”孙三娘上前将人扶起来,抬手拭去了若狸眼眶里滚出的泪珠。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世间最是糊涂的便是道,也不知究竟何为正道?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赋予了你们生命,也守护着九幽之境的和平。终究是姑姑自私了,因为姑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姑姑要守护的人是怜花娘娘吗?”若狸睁着迷茫的眼睛问道。
“是,也不是。总之,三言两语是道不清了。”
见孙三娘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若狸乖巧的闭了嘴,再不多问。
“你早些下去休息吧,姑姑要出谷几日,你在谷里好生带带春分,浇水采药什么的都可教她,教得仔细用心些。”孙三娘吩咐道。
“是,姑姑。”若狸福身应道。
若狸恭敬的退了出去,孙三娘坐到床榻边,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怜花。
…………
郾归城城主府内,女帝端坐于上首位,有些头疼的看着桌案上堆得老高的册子,相比于这些册子,更让她头疼的只怕是烛幽这个人了。
自那日他离开郾归城后,将城中的大小事务,一并给丢了个干净,至今都杳无音讯。
事情已过去多日了,期间她不知派了多少波人四处寻找,仍是寻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烛垚的事后,她五内难安,加上烛幽逃避式的出走,女帝这些日子也是倍感压抑。
就在女帝还在沉思之际,殿内又来一人,来人俯首单膝跪地道:“启禀女帝,有右使的新消息了。”
“讲。”女帝急声道。
“右使前两日,在汜水镇附近一带有现身过。”来人说道。
“汜水镇?他跑去人间做什么?”女帝喃喃自语道。
还不及她细想,又一女婢进殿禀报道:“启禀女帝,慕容掌事请见。”
“有请。”
殿上其他人都躬身退了出去,大殿门口,一围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身影,背着光而来。
黑斗篷下的人身量出挑,明显是女子。
只是黑色兜帽压得太低,隐约只能看见半只高挺的鼻梁,和一张红艳的樱桃小嘴,想来应是个美人。
“慕容见过女帝。”黑斗篷女人朝女帝拱手道。
“慕容,你来得正好,方才有人来禀,有烛幽的消息了。”女帝言语里吐露着几分欣喜。
“所以呢?”慕容平静又略显冷漠的问道。
女帝愣怔了一下,很快便掩下了心头的那分喜悦,沉下了脸。
她倒是把慕容掌事和烛幽有过节这事给忘了。
慕容是她的姓,她全名叫慕容芳。
是近几百年才被派到女帝身边,辅佐女帝的。
说好听点是辅佐,说得难听点就是监视。
慕容芳背后那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女帝惧着那位的威压,不得不给了她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从前郾归城里人人只知烛幽,后来烛幽行事逐渐低调内敛了起来后,却又来一个慕容掌事。
偏这两人在政事和管治上,意见总是相左,女帝自然是信得过烛幽的,可那位也不好得罪。
因此这些年,她也不过是表面的风光无限而已,内里是只得两边互作调和,免不了也要受些夹板子气。
“本宫要去一趟汜水镇,慕容要同往吗?”女帝敷衍着说道。
“好啊,正好闲来无事。”慕容却是回得痛快。
女帝闻言又是一愣,她不过是打开了话头,又话赶话的这么客套了一句,这慕容芳却是摆出了一副欣然同往的架势。
她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好吧,找烛幽要紧,她只能硬着头皮带上慕容芳了。
…………
而在汜水镇镇外,怜花是兜兜转转的辗转了两三日,才终于找到了进镇子的小道。
她路痴得很,虽有妄念,却也是只能到从前去过的地方,才能够准确定位。
她想到自己先前去过的泠心观,就在汜水镇镇外,于是乘妄念直接到了汯岷山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