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强忍着泪,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嗫嚅着问道:“如此,婶娘往后的米粮,府上可还能管够?”
张老板见美人下跪,那叫一个心疼,忙不迭上手欲将人给搀起来,更想揽进怀里。
不及他想,孟娇娇一鞋底扔过来,呼在了他的大饼脸上,她撑着病怏怏的身体,从房间里冲出来,抓起桌上的银子就扔到地上,破口大骂道。
“姓张的,你个不要脸的老色批,当年老娘孀居时,你还打过老娘的主意呢,怎么的?这是又瞧上我家怜花了,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想要怜花去给你做妾,你配吗?滚!”
俗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孟娇娇这架势,张老板还真有点虚,毕竟他也是要脸面的。
肥头大耳的张老板,脸色难看的拣起了地上的银子,一溜烟跑了。
“你给我跪好了。”孟娇娇对着方才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怜花吼道。
“怎么?咳咳……,嫌婶娘穷养不活你了?想攀高枝儿去了是吗?咳咳……”孟娇娇坐在桌边一边数落,一边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怜花摸索着蹭到孟娇娇脚边,爬起来替她抚着后背,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婶娘,怜花想要挣银子给你看病。”
“那你就把自己卖了?婶娘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孟娇娇一把将怜花推倒在地,转过背去,咳出了一大口血。
又慌忙将手里的帕子攒紧,她起身怒喝道:“沈怜花,你给我记住了,宁做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婶娘若知道你如此没骨气,你十八岁那年,我就该把你卖进红楼艺馆,那挣钱不比你为妾来得快吗?”
“对不起,婶娘,怜花知错了。”怜花一边跪好,一边抹泪道。
孟娇娇看着她那模样,又心疼到不行,也狠不下心再说什么狠话。
平复了半天心情,揉着胸口道:“婶娘一定会替你寻个好人家,高高贵贵的做人正妻,若是婶娘等不到那一天了,便是让你给你表哥林逸丰做妾,也好过去别人家,你明白吗?”
“是,怜花明白。”怜花磕头应道。
林逸丰是孟娇娇的娘家侄儿,林家家境还算不错,那孩子秉性纯良,对怜花也有意。
奈何自己的兄嫂嫌怜花眼盲,若是做妾还能勉强收了。
即便如此,孟娇娇也没想过,要真的把怜花给送过去。
她不愿送怜花过去,还有另一个原因,自己的兄长是林家的上门女婿,故而林家虽好过,跟她姓孟的却没啥关系。
从前日子苦寒时,兄长也曾偷偷接济过她,可长贫终是难顾。
不管林逸丰有多喜欢怜花,可他还是过于懦弱了些,家事皆由刻薄的嫂嫂一手操持,说到底,她还是怕委屈了怜花。
只是她的身体,如今是越来越不好了,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会把林家,当作是最后的退路。
“怎么了?走啊!”见怜花站着不动,孟娇娇又拽了拽手里的盲杖。
“婶,婶娘,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相看了。”怜花回过神来,怯声道。
“不想相看?那我吃什么?我把你养这么大,我图什么?别墨迹,到都到了,我还指望着拿你去换些米粮呢!”孟娇娇不耐烦的吼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不时发出阵阵哄笑声。
怜花虽看不见,却也是能想象得出的,估计自己就像猴子似的,被一大群人围观着,指指点点。
而每每此时,婶娘就会扮出一个恶继母的嘴脸来,将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到最后众人谈论的焦点,都会变成她孟娇娇,她孟娇娇与人不贤,刻薄晚辈,泼皮蛮横等等。
悦人茶馆二楼靠窗的雅间里,管荣立在窗户旁看了好一阵热闹。
一脸鄙夷的对坐在一边只顾优雅喝茶,着一身月白色锦衣,长相俊逸不凡的少年说道:“少公子,你听听,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搞不懂了,就娇娇娘那个痞老婆子的话,你也敢应承,她自己都那样,她侄女能好到哪里去?我可是听人说了,那瞎子今年都二十三,晃二十四了,少公子,大了你整整三岁余呀!”
“咳咳,不许背后议人。”
“我,我这还不是为公子着想嘛!”管荣小声嘟囔道。
坐在桌边喝茶的少年公子,便是管家庄管老庄主唯一的儿子管长生,也是这管家庄的少公子。
管长生年少出彩,十五岁中举名躁一时,可这才华出众的少年郎偏是弃文从武,自那后便游历四方。
气得管老庄主几近吐血,庄主夫人也生了一场大病,这管长生直至去年年底方归。
如今也算是全了父母的心意,一心一意的替双亲,管理着庄子上的大小生意,尽孝于膝前。
管长已是双十大好青年,至今未娶也是急坏了双亲。
好在他模样生得好,只要听说是相亲,便是来者不拒,只是目前为止尚未有相中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