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不答反笑,抬手聚灵,一个金色的光点在葱白的手指间翻飞,她食指轻轻一挑。
那光点被抛向空中,随即迅速变大,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气泡,将他们二人罩在了其中。
“所以,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对吗?”怜花云淡风轻的问道。
阿七一怔,垂下头去。
“娘娘闻名遐迩,阿七从前只闻过其名,哪里能有幸识得?”
“既如此,你何故论我从前不嗜酒?”
“酗酒伤身,娘娘还请慎饮。若是有事要问阿七,不妨直言。”阿七叹了口气道。
“阿七道友可识管长生此人?”怜花也没拐弯抹角。
阿七定定的看着怜花的眼睛,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我前世的夫君,我历了红雨劫后,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青羽说,我前世定是恨极了那个人的,不然怎会灭了他一府上下三百余人,连他亲生父母都没放过,还追至地府也要寻到他。
可孟婆却告诉我,说我是爱极了他,不然也不会出了忘川湖底,还在奈何桥畔守了近五百年,逢人就会问上一句‘可识得汜水河畔管家庄管长生’?
本以为道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替我解惑一二呢。”
怜花呢喃完,又往嘴里灌了口酒,甚是感物伤怀。
她不知道原本应该极为洒脱的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不相熟的少年说这许多。
空气突然的安静,气氛也变得莫名的压抑。
许久的沉默之后,阿七情绪不明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抱歉,神鬼我知道的多,凡人,还真不怎么知道。”
“那法力呢?你是怎么知道我法力会失灵的?又是怎么做到能让我瞬间恢复法力的?”怜花也没有过多纠结先前的多愁善感,追问道。
阿七却突然倾身过来,他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树干上,她就在他身下,似被他禁锢在了怀里不得动弹一般。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两人之间仅一拳的间距,两人都能清楚的闻见,相互纠缠在一起的彼此的呼吸声。
怜花只觉心跳加速,瞬间涨红了脸,却又愣怔着不知所措。
阿七另一手夺过了她手里的白玉酒壶,这是怜花刚没喝完的酒,他接着仰头灌下。
尔后,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笑容干净纯粹的说道:“我若说,是与你心意相通,你可信?”
两人的姿势过于羞耻,气氛也愈发暧昧。
怜花再也绷不住了,一个晃神侧翻着从树顶掉了下去。
原本罩着他俩的金色气泡瞬间消散,怜花还不及落地,就逃也似的化烟而去了。
树上的阿七眸光深邃明暗交杂,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苦笑着将里面仅剩的一点酒,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怜花回了禅房,双手搓了搓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
她一个千年老鬼,前世卒时也是年近三十的半老徐娘,怎的就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凡人少年给调戏了。
阿七那光清净白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灿若星河的眼眸,还有那淡粉微弯的薄唇……
那一刻,她居然动心了。
怜花再不敢多想,倒在了硬木板铺就的床榻上,拉过被子从头到脚将自己盖了严实。
阿七这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树上爬下来,就迎上了夜晓恶狼一样的眼神。
“夜,夜晓姑娘,这么晚还没休息啊?”阿七尴尬的朝树下候着他的人,又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她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收起你的小心思,离她远点。”夜晓冷声警告道。
怜花前一刻踏出禅房,她是下一刻就跟了出来。
却也只敢隐藏在暗处偷偷观察,想不到这两人还挺浪漫的,月下树梢偷相会,居然还设下了隔音的阵法。
他们说了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到,可在她眼里看到的,却是两人身躯几近相叠,哪怕只一下下也不行。
那可是她主子的未婚妻,纵使她再怎么不待见不尊重怜花,那也是不允许她在外面做出这等出格之事来的。
“如若不呢?”阿七淡然一笑道。
“那便提前让你去阴曹地府报到。”夜晓声音狠厉道。
“呵,便是你家主子,也不敢随意放出这样的狠话来吧?夜晓姑娘的任何是保护她,那便保护好她即可。”
阿七这话说得爽朗,也没管夜晓气歪了的鼻子眼睛。
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越过她就徒步朝着道观走去。
还好这怜花只是随意的在山后找了个粗壮的大树,好歹是离道观近的地方,居然还扔下他就跑了。
这要是再远点,阿七怕是要连赶一夜的路了,他也很累很困好吧!
夜晓独自一人在风中零乱,看着阿七的背影,疑惑这特么的究竟是凡人还是神仙啊,现在的凡人讲话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不好去警告怜花,以为挑了个软柿子凡人警告一下,不想还碰了个硬钉子。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找怜花吵上一架呢,至少还能畅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