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新鬼都弱,极少有她这样的,做了厉鬼,还莫名有了一身强大法力。
可那也只是有法力前的她,现在的她只怕是连小鬼都不如,因为她连最起码的感知都没有了。
怜花还没来得安慰他几句,那孩子就被一股透着森冷鬼气的灵力给吸走了。
她目光追随而去,看到的是先前纠缠自己的那几只恶鬼,只是他们好像都没认出她来。
其中最为高大魁梧的那只,正扼着那孩子的脖颈。
怜花看着被提溜在空中,不断踢腾的腿的孩子,右手运转灵力搭在左前肩胛处,却就是召不出法器梨花来。
她一时情急,抬手拔下了发髻上的白玉梨花簪,“嗖”的一声就朝那鬼掷了过去。
发簪自那恶鬼眉心间穿过,未沾染任何血渍脏污,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自动插回到了怜花的发髻上。
被发簪击中的恶鬼,顿时化为黑气灰飞烟灭,那孩子便跌到了地上。
剩下的几只恶鬼见此情景是面面相觑。
他们不太确定面前的这个丑女人,到底是法力高深,还是只是那根簪子了不得,一时半会儿又都不敢轻举妄动。
怜花理了理灰扑扑的破旧布衣,朝着那孩子招了招手。
遂又强作镇定对着那几只恶鬼喝道:“今日姑奶奶心情好,尔等不想魂灭此地的话,就赶紧滚。”
那孩子则是一脸崇敬的看着她,爬起来就噔噔噔的跑到了怜花面前。
那几只恶鬼也灰溜溜的渐渐隐匿而去。
怜花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牵着孩子的手,故作淡定的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怜花问道。
“我没有名字。”孩子恹恹答道。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嗯,好。”
在那孩子兴奋期待的眼神中,怜花蹲下了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便叫你墨诂吧,取没(mò)骨之意。”
“姐姐是希望我的手尽快生出肉来修复好,对吗?”
怜花一噎,这个名字似乎不太好。
她文采习字等皆承自薛郾,却是没一样修习得好的,取名于她着实有些为难。
“‘墨诂’,我很喜欢哦,意义非凡呢!”孩子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随即那孩子又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说是那帮恶鬼又跟上来了。
怜花无奈抚额,这还有完没完?
她在小墨诂耳畔嘱咐了几句,便让他先走了,而自己则是站在原地静候几位的到来。
她不停的想,要怎么对付那几只难缠的玩意儿,最好是他们几个站得不要太分散,她再拔一次簪子,希望能将几人同时一击毙命。
只是还不待她想明白,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只头盖骨,猛的砸在了怜花的后脑勺上。
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被关在城主府的地牢里了。
她不知道那个被她取名叫墨诂的小男孩,有没有逃脱掉,还能不能安然在外城讨生活。
地牢是由一个个一人多高的铁牢笼拼组而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眼望去不是无尽头的小巷弄,就是无尽数的铁笼子。
偏那铁宠上还都设有禁制,就连怜花他们脚上带着的镣铐都有禁制。
整个地牢里阴暗潮湿,鬼气浓郁,还有干涸后的血渍的腥臭味。
怜花只觉胃部一阵痉挛,除了想吐还是想吐。
听说酆都鬼城里的地牢比这个还恐怖,除了冲天的血光外,还遍地都是残破肢体,内脏,掉落的手脚头颅等……
怜花越想头皮越是发麻,她当年闯过了罗阴大道,自是无幸见识到那种,由猩红血水汇聚成河的地牢的。
之后就一直待在幽冥涧,薛郾曾笑称她千年厉鬼,为何身上竟没有一丝鬼气。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身上没有丝毫鬼气,甚至她本人还十分嫌恶鬼气。
如今被关在这样的地方,也是苦煞她了,周遭全是嘈杂浑浊不堪的空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法力的她,不得不窝在自己的铁笼里,逼着自己静下心来专心打座。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数日。
在这些日子里,怜花听得最多的就是,城主府有个了不起的慕容掌事。
她本无心听这些八卦,但周围笼子里议论的全是这些。
原来郾归城里,凡是从地牢走出去的,才是有身份的鬼,才可在内城混迹,并可享女帝庇护。
外城的鬼可杀可虐可欺凌,角逐大,且难以生存。
还得提防着,随时会被地府里的阴差给抓回去,受前世罪孽苦刑,再又逐入轮回道。
而内城的鬼,只要遵守城中的规矩,小打小闹不伤大雅的话皆可被原谅,每年每人按规定交付齐个人税赋,便可在内城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有人会问,竟然如此,为何那些在外城混迹不下去的鬼,也不自行投诚来城主府的地牢走上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