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朔风吹雪到翌日清晨,浮光推窗见外面满眼冰雪,好似琉璃世界,连忙翻出一身轻便的冬衣换上。这雪地难行,必要时或需下马步行也未可知。
推门出去见兴儿几个正在对着外面的街市的方向议论纷纷。浮光走过去道:“兴儿,快去饮马收拾行李吧,我们即刻出发。”
兴儿忙道:“小姐,车马行李都备好了。您看!”
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茫茫雪原之上,一个身披鹤氅的少年立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那马却没有佩鞍或是缰绳,高昂着长长的脖颈,任那鬃毛迎风而立,嘶鸣着冲向闹市。
街边的百姓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来不及躲闪,眼看那马就要将一个卖油的老伯踢倒在地。那少年人轻身一落,稳稳骑在那马背上,双腿用力一拍,那马高高撅起前蹄稳稳落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卖油老伯两股颤颤跌坐在地上,犹惊魂未定。旁边的路人忙将其扶了起来,老人忙不迭地对着少年人施礼致谢。
再看那少年时,见他头戴青纱斗笠,脚蹬粉底皂靴,也欠身还了一礼,便跨着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浮光暗自惊叹,此人的身法竟不在她父兄之下。几人悬着一颗心看完这一场意外,便请了道长出来继续启程。
一路上几个年轻人犹兴奋不已地向玄辰道长描述那骏马是多么的双目炯炯、野性难驯。那少年人是如何的身手敏捷、气度不凡。
玄辰道长抚须大笑道:“哦?若真是如此,此人听起来倒跟老朽的一位故人颇有些相似之处。”
兴儿颇为惊讶地问道:“原来道长还识得这样的绝世高手?”
玄辰微笑着点了点头,兴儿又说改日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一行人马不停蹄,冒着朔风北上,两日后终于到了番虞城。
那日风卷残云,城外瑞雪纷纷,天地间皓然一色。地面上堆着厚厚的积雪,路上不见行人,但见深深浅浅的车轮印。
几人行至城门,守卫按例盘查。浮光掀起车帘道:“我们乃是裴济将军的家眷,请问将军现在可是在城中?”
那守卫看了兴儿递上去的令牌忙拱手道:“将军此时正是在太守府上。诸位稍候片刻,末将引诸位过去。”
浮光忙道了一声多谢,见那名守卫对着手下人吩咐了一番,便翻身上马去引路。
太守府门口几个小厮正在清扫积雪,见来人忙停下手中的活儿来查看是何人。
那守卫对着一个小厮道:“快去通知各位大人,裴将军的家眷来了。”
马车停在太守府前,兴儿忙将小姐扶下车。
周世昭、赵琪、裴瑛出来一看,见浮光一个小丫头冒着这样的风雪行了一路,一时间几个粗枝大叶的男子竟有些哽咽。
浮光也是强忍着眼中泪水给各位长辈施礼道:“周伯伯、赵叔叔、裴大哥,永安一别,可安好?”
“好,都好。快,快进去吧。”几人忙将浮光一行人请入府中。
待他们稍作休息后,裴瑛将当日将军如何身中毒箭,丘先生所说的解毒之法一一讲与浮光。
裴瑛道:“小公子如今已托了五湖四海的商旅去搜寻那六味毒草和那六种毒虫。姑娘来的晚了一步,公子昨日便去珮州取药去了。”
浮光点了点头,又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飞云观的玄辰道长,道长乃是精通医道的高人。”
周世昭道:“既如此,还请道长快替我们将军瞧瞧!”
玄辰道长连忙随了众人去替裴济看诊,众人皆提着一口气默默看着道长替裴济把脉。
当初一别谁曾想到父女两人再相见时,竟是此种情形,浮光不禁回头默默拭泪。
玄辰道:“此毒的确是刁钻古怪了些。中毒之人往往脉象虚弱,而裴将军的脉象却是骤起骤落、急促有力,令人琢磨不透。”
浮光忙问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嗯,欲解此毒原也不难。就像那位丘医官说的,需找齐一十二味毒药,再配制出与之相克的解药。难就难在这雪勿草一种,据医书上记载此草只生在极寒之地,十年难遇一株。”
周世昭道:“这西边的库度雪山不就是极寒之地吗?今日我便带了人上山去寻。”
“将军且慢!在这茫茫雪原之中寻一株草犹如大海捞针,且让老朽再想想办法。”
众人用过午膳,玄辰道人将自己关进房间里研究药理。赵琪、周世昭、裴瑛三人见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留了浮光在府上等候子澄的消息,三人分头去找药铺打探关于雪勿草的踪迹。
忽听得门外小厮来报:“外面有人要找玄辰道长。”
浮光道:“将人请进来吧。”
只听得‘哗啦’一声,玄辰道人打开门道:“罢了,是老朽等的人到了,我且亲自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