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知道他一向谨慎,不敢把话说满,便点头道:“能得到你的认可,便已足够了,来,大家放开了肚子吃,吃完我教你们打麻将!大家一起打麻将一起守岁,快活似神仙!”
“什么是打麻将?”
“别问这么多,吃完你就知道了!”
……
甄建总是会给人带来无限新意,侯崇文很庆幸自己没急着回京城,在这里,跟甄建一起过了一个最有意思的年,因为他不禁吃到了新奇而又好吃的火锅,喝到了当今世上最烈的酒,还学会了——麻将。
正月初五,迎财神,甄建和侯崇文晚上驾临杏花楼,为翠雨姑娘赎身。
上次老鸨就说过了,翠雨姑娘赎身的价钱是五万贯,有道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她既然敢开口要出这样的天价,甄建当然也要还价一番,甄建凭什么还价,就凭翠雨姑娘今年十八岁了。
十八岁在二十一世纪是豆蔻年华,但在这里可不是,过了十八岁如果还未嫁人,就会被人称为老姑娘,清倌人虽然捞金厉害,但职业生涯很短,一般都是十五岁出道,十七岁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一般过了十八岁,就等着有人替自己赎身,若是没人赎身,自己花钱替自己赎身,赎身后是找个老实人随便嫁了还是孤独一生,就得看各自的运气了。
清倌人其实都是苦命,当红之时无数人追捧,为一睹容颜豪掷千金者很多,但这个时代的女子,他们更愿意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而非枕着金山银山睡觉,她们若不趁着大好时机为自己寻好出路,当她们昭华逝去时,便再也无人问津了。
翠雨姑娘虽然是绍兴的花魁,无论相貌还是才艺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她十八岁了,她走不出清倌人的定律,五万贯不是小数目,谁愿意花这么多钱替她赎身,就算有人舍得花这个钱,弄回家中做小妾,正室夫人可不答应。
这个世界的正室夫人虽然可以接受丈夫纳妾,但绝对不会容忍丈夫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就算是清倌人,也不可以。
老鸨害怕翠雨砸在自己手里,若不趁着今年将她出手,她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明年,只怕更没人要,越往后,越不值钱,翠雨在老鸨看来,不过是一株摇钱树,当这颗摇钱树很快就要摇不出钱来的时候,就得赶紧卖掉。
甄建一番还价,足足砍了两万贯,最后三万贯成交,甄建拿到了翠雨姑娘的卖身契,和侯崇文用马车带着翠雨姑娘回家了。
回到家后,按理说女眷应该住在罩院,而甄建却把她安排在跨院的西厢房,他也没办法,罩院自己要用,平常连他老爹都不让进,又怎么可能让翠雨住进去呢。
隔日一早,翠雨便来正堂向甄建请安,毕竟是甄建替他赎的身,甄建就是她的主人,说白了,她现在就是甄建的奴婢。
甄建倒也客气,请她在正堂坐下,缓缓道:“翠雨姑娘,这事相信侯掌柜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替你赎身,只不过是权宜之策,你得想办法让他的女儿接受了你,才能让侯掌柜……哈哈,就是那个啦……”
“知道。”翠雨微微一笑,道,“总之还是要感谢甄掌柜,这次真的太过劳烦您了。”
甄建笑呵呵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接下来,咱们首先要确定名分的事,你住在我这里,必须有个实在的名分,不然大家问起来,你我也不好回答是不是。”
翠雨闻言连连点头,问道:“那甄掌柜准备给奴家定个什么样的名分呢?”
“这事我昨晚已经想过了。”甄建满面得意道,“我可以说你是我爹远房的表叔的二哥的姨父的侄孙女,也就是我爹的一个远房表妹。”
翠雨被他一段绕口令说得有点懵,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甄建咧嘴一笑,道:“我爹的远房表妹,你可不就是我姑姑么。”
“这……”翠雨闻言不禁掩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甄掌柜你真是……真是个妙人。”
“甄建呢!甄建在哪!”一道清脆而又尖锐的声音忽然从前院传来,侯青兰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中院。
门房老李跟在她后面,着急道:“侯小姐,且慢点,东家见客呢,现在没空……”
说话间,侯青兰已经冲进了正堂,老李一脸尴尬地解释:“东家,侯小姐她……我拦不住啊。”
“你去忙吧。”甄建摆了摆手,打发老李离开。
侯青兰脸色不大妙,进堂后缓缓踱步走向甄建,目光一刻都未从翠雨脸上挪开,那小眼神,充满了敌意。
甄建淡淡道:“你这一大早的,就跑来我这里撒野么?”
“没有。”侯青兰大咧咧地在翠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左脚踩在地上,右脚踩在太师椅上,好似一个市井泼皮,冷笑道,“听闻你昨晚从杏花楼买了个青楼女子回来,我来看看品相如何,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吧?”
甄建淡然一笑,摊手道:“向你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就是我爹的远房表妹,也就是我的姑姑-林翠雨。”
“姑姑?”侯青兰闻言瞠目结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收起了自己的泼皮形象,然后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起身行了个礼,脆生生道,“侯青兰拜见林姑姑。”
甄建见状赶忙替自己点了一百个赞,还是自己聪明,果然给林翠雨安排一个长辈的身份更容易让侯青兰接受,唉,为了他们父女二人,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