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结束了,艳阳高照,又迎来了农忙时节,田间的喷灌旋转着,抛洒下纷飞的细雨。巨大的工棚下停放着一台台重型机器,赫德家族如约送来了农业专家和大量柑橘树苗。图兰盛产柑橘,这种橙色的水果喜欢丰沛的阳光和雨露,棕红色的砂质土壤非常适合柑橘树的生长。众人开凿沟渠引水,种下了上百棵柑橘树苗,成片青翠的幼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孩子的小手随风招摇。
随着旱季热浪来袭,太阳整日炙烤着田间。众人顶着烈日清淤除草,卷起裤腿沾满了泥巴,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引入田间,滋润着焦渴的幼苗。每个人都汗湿重衣,脸上被严重晒伤,还要面对蚊蝇无休止的侵扰。但当孩子们加入建设新家园的工作后,艰苦的劳作便成了乐趣,他们在水渠里放进叠好的小船,跳进凉爽的河水里嬉戏打闹,到处飘荡着欢歌笑语。孩子们给每一棵树苗起了名字,围着树苗垒起沙堆,等待阳光和雨露孕育甘美的果实。
这一年冬天,柑橘树开始成熟的时候,另一场危机却正在酝酿中。白海战争后,由于格尔达南方遭到核弹破坏,大批南方人不得不北迁。在核辐射的影响下,出现了百年难遇的严冬,随之而来的是疾病和大饥荒。饿殍遍野,疾病蔓延,幸存者们走投无路,纷纷离开了祖国来到图兰。
这是战后第二波庞大的移民潮。对图兰人而言,对这一时期最深的印象就是难民,他们深陷贫困之中,如果在首都的老城区遇到乞丐,可以肯定他说的不是图兰语。难民的涌入导致治安迅速恶化,工资水平不断下降,令图兰人怨声载道。
“当局会竭尽所能,帮助难民安置下来。”一名官员公开表示,“但图兰不能充当某些人的祖国替代品。”
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吉恩关闭了国门,强迫难民迁往西部定居点,仍然被指责偏袒外国人。就在这年深冬,吉恩在前往军营的途中遇刺,当场身亡,年仅四十六岁。
噩讯传来,举国悲恸。前来吊唁的人群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在混乱中被踩死。几天后,一支隆重的送葬队把灵柩抬上了战舰,按照吉恩的遗愿,他被安葬在故乡的一座高山上,俯瞰整座城市。
随着吉恩的去世,局势急剧恶化。一个单一种族论调的政府立刻重组,颁布了一系列歧视性法案。根据这些法案,移民不得参军,不得进入政界,甚至连镇长的秘书都不许担任。在政府的纵容下,全国迅速兴起排外主义浪潮,大批暴徒涌入北方人居住的社区打砸抢焼,上百人在这场暴乱中身亡。
随着安道尔政府公开宣布,侨居国外的北方人不再获得祖国保护。这意味着如果难民没有得到图兰政府的承认,就成了无国籍者,政府随时可以把这些人驱逐出境。由于图兰和坎特伯雷王国在菲莱岛上爆发武装冲突,大批难民船一到岸,就被强迫在参军报名表上签字,随后直接送去战场,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永远没有回来。
在高涨的排外浪潮下,霍华德迅速作出了决定。他把优秀的战士集中起来,成立了一支自卫队。这支自卫队最初只在村落附近活动,最终发展为一支独立的武装。
霍华德将这支部队命名为“图兰之鹰”。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学习图兰语。”在一次农庄的会议上,霍华德公开表示道。
“我会让卢恩开办夜间学习班,普及图兰文化习俗。”
“将军,没必要吧。”西蒙尼率先抗议,“白天的农活这么繁重,回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谁还有心思学习?”
“我会亲自到学习班监督,每周考核一次。”霍华德不为所动,“从现在开始不许说格尔达语,你们要忘了自己是北方人,尽快融入图兰人的社区,直到把图兰语说的和母语一样流利。”
“不可能,要是把祖宗的习俗都忘了,将来回国的时候——”
“回不去了。”霍华德深深的叹了口气,“西蒙尼,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