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事人自责地任他叫骂:“我没看到地上有石头,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医生说你不好动怒的。”
那对帮忙的夫妻很是尴尬,又对梁丛竹充满了同情,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阮孑能依稀看到那对夫妻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自责的脸色已经转化为冷漠。
推着轮椅走来的梁丛竹与车上的她对上了视线,前者有些许诧异,却并不停留,将还在骂骂咧咧的丈夫送进小区。
透过后视镜目送着对方离去,阮孑收到了一条短信:(可以等我一下吗?)
没有发动引擎,她心存疑惑地等来了去而复返的梁丛竹。
她弯腰轻叩她的车门,阮孑开了锁,让对方上来。
二人在安静的车厢中坐着,静寂的氛围也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
最后,还是梁丛竹收拾好了心情问道:“我想,你看到了吧。”
“嗯。”她点点头,却并不觉得自己身边这个人恐怖。
“不离婚吗?”她又如是问。
当事人摇了摇头:“会离的,但不是现在。”
“那我发给你的那些东西看来都派不上用场了。”
“不,将来它们会有大用处的,它们是我的底气。”
“我能问一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看着挡风玻璃前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枝叶,梁丛竹回答:“坐扶梯时腿被搅了进去。”继而又道:“可能是报应吧。”
阮孑平静地问:“你丈夫发生这种事,作为妻子,你不心痛吗?”
“完全不会。我只会想,是他作孽太多,报应虽然迟来了,但还是来了。”
阮孑没有回答。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让我对人性不那么绝望。”
两个人很快分别,她驱车驶向自己的公寓,因想着事情,开车便有些分心,还没开出去多远,眼瞧着迎面与一辆轿车就要碰上,电光火石间猛一打方向盘,车子急急拐向一边刹停。
握紧方向盘,她险些将冷汗吓出来。
对方也急停推开车门。
阮孑忙忙地下了车:“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下车的是个男人,约莫三十左右,并没怒气冲冲,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车头,发现无碍后才抬起头来。
他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容貌清秀干净,镜片后的目光匍一落在阮孑脸上时,无来由的变换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如初,对着她和气说道:“没事。”
她松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
“不要紧,晚上看不清,小心点开车。”
“好,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她接连道歉。
男人不在意地摆摆手,旋身上了车。
她这才垂下眸扫一眼自己的车头,万幸也没有剐蹭到。
重新发动引擎,她驱车离开。
那辆轿车的男人坐在主驾里,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的车身遥遥离去,眼神略带一丝深意。
上午9点多许,阮孑出门准备去拿检查报告,正等待电梯间,听得左侧传来动静,扭头去看,十方也从屋里出来。
他一贯的正装示人,但款式大都简约高级,半点不会给人古板沉闷的感觉,再加上拔萃身姿加持,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阮孑,也就这样做了。
兀自被美色沉迷的她跟当事人的眼神撞上,又自顾自地地收了回来,迈步跨进电梯。
梯门缓缓阖上也不见那人踪影,她又不甘心地摁了开门键,撞见已经停在门外那张闪过意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