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一个女子。
原先还以为是女婢随行宫人之属,可没想到,宇文邕竟然开口称她为女侍中。
在坐的诸官吏,都是识文断史之人,当然知道,前朝和东边的齐国,都重用女官。
前魏和齐国,自有一套女官的规制,她们可侍奉宫内,也可入朝听命。
可这,在关中之地,尤其是自宇文泰迎奉洮王元愉之子,前魏文帝元宝炬之后,女官几乎显无身迹。
他们关中的莽汉,对女官这种物什,有些不感冒。
如今听宇文邕正式将女侍中介绍给他们听,他们纵使是不感冒,心中再是多么的不以为意,此时,在坐的诸官吏,都不得不避席起身,向高宝德行礼问安。
这是礼节。
自古有言,丞相门前七品官,他们是宇文邕的臣仆,官阶在宇文邕以下。
高宝德则是宇文邕府上的女侍中,再怎么讲,若论亲疏,他们见着高宝德,都得先给高宝德见礼才是。
众官吏给高宝德见礼之时,宇文邕就好整以暇地端坐席上,静静听着。
他方才自诸官吏那边转了一圈儿后,又转了回来,坐回席上。
因而才能方便见到诸官吏和高宝德的种种丰富的面色。
宇文邕玩笑归玩笑,他见两方都互相见过之后,主要是让诸官吏面熟高宝德。
至于高宝德能不能认识他们,则无关紧要。
“邕的这位女侍中,诸公可万不可小瞧了去,”宇文邕补充道,“日后同州各处文书,尽皆会过女侍中之眼,还望尔等莫要怀有投机耍滑之举。”
“入女侍中之眼,则为入邕之眼。”
宇文邕的一番话,让众人们更是错愕。
他们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高宝德的能耐和位子。
比较自己,诸官吏顿时犹如蔫了的茄子,败下阵来。
不关心中作何,众官吏都没有做那出头儆猴的“鸡”。
“其实今日召见诸公前来碰面,并非单单只是认认脸,让你们看看吾和女侍中。”
宇文邕瞅见了几个跃跃欲试,想要避席出言。
可怎么看,那几个活跃的有些过分的官吏,都是要赞美他。
咳咳。
那就不必了。
暗中,宇文邕瞥瞪了他们那几个,只满脑子想着如何溜须拍马之事的官吏。
玩笑过后,宇文邕严肃道:“等诸公归衙,各司将其司薄上呈,今明两日,女侍中会专门查验之,并非纠错,而是方便吾对同州有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吾既然说过,不会追究尔等前番表现,然从此刻起,希望尔等尽忠奉公,莫做腌臜之事。”
若尔等不信,可将吾今日之言,今日之诺,手书一份,张于陛前。
先秦,有公孙鞅原木立信。
汉时,有张苍为御史,立柱下方书。
如今宇文邕让诸人,将他所言所诺尽数书于陛前墙上,也能让诸官吏放心不少。
“刺史既已言明,吾等回去后,定然尽早将文书奉上。”坐在下手的官吏代替众人答道。
“侍中,待回去后,可将文书与孝徵相对。”宇文邕道。
高宝德称唯。
“诸公,同州粮米可充盈?”宇文邕状似无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