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出心中的疑问，邬春阳缓缓回了几个字：“撤退路线和时间。”
“撤退路线和时间？”
“对。”
“什么意思？”
面对大光头的问题，邬春阳将目光从旅馆收回，回过头淡淡说道。
“第一，从山城到日占区，江北是必经之地，除非坐客轮和飞机，但客轮和飞机是封闭场所，被发现难以逃脱，不够稳妥。
第二，赵大洋无法确定同伙的招供时间，一旦对方招供，那两万美元的事就暴露了，这就要求他必须尽快取走存款。
上述两个原因加在一起，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赵大洋一方面利用咱们拖住同伙，一方面在江北取款，这样对他最有利。”
归有光的头有点痒，感觉要长脑子了，就在他挠着后脑勺的时候，邬春阳又开口了。
“目标进入旅馆后有什么动静？”
“没动静，这家伙一进房间就拉上了窗帘。”
“能不能直接看见旅馆大堂？”
“不行，旅馆有弹簧门，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
“期间有人出入吗？”
“除了两个换班的女服务生，没有其他人出入，前后出口都有人盯着，经出来的女服务生辨认，确定目标为赵大洋，也搞清了对方所在房间，春阳，你说目标取了钱为什么不走。”
“不知道，可能是想观望观望，又或是觉得现在走会被堵在路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嘛。”
邬春阳随口回道，接着下巴朝新人方向扬了扬。
“这批新人的素质如何，听说都是各个训练班的优异者，副座特意要来的。”
归有光目光微斜，鼻孔发出一声轻哼：“成绩再好也没用，情报行动看的是经验和胆量。”
坐立不安的新人们没听到两位长官的交谈，众人此刻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幻想着自己抓到目标后加官进爵的场景。
晚上，7点28分，行动开始前2分钟。
邬春阳看看手表，抬头看向所有行动人员：“旅馆共有两层，每层各有十间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没有贸然进入。
所以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控制旅馆大堂，与前台核对目标所在的房间，再进行抓捕，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所有人低声回令。
“行动！”
执行此次的特务加起来有五十多人，这么多人抓一个间谍，看着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但以多欺少不丢人。
左重一直跟手下强调，军统是什么，是兵！敌人是什么，是贼！
兵抓贼讲什么江湖道义，就是要以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姜宝春持枪跟在其他人身后冲出监视点，直奔十几米外的旅馆，略带寒意的空气涌入鼻腔，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在训练场上连热身都不算，可此时此刻，他的额头和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呼~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中，姜宝春所在小组冲进旅馆大厅，第一时间控制了柜台里目瞪口呆的女服务生，亲自带队的归有光用枪抵住对方脑门。
“中午入住的客人在哪个房间？”
女服务生哆哆嗦嗦道：“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朝东，别杀我。”
“老实点！别乱动！走。”
归有光收枪冲在最前面，转眼就消失在楼梯转角，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和一处特务紧随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姜宝春和话痨特务对视了一眼，一人守住女服务生，一人站在柜台旁警戒。
不经意间，姜宝春目光扫过旅馆登记簿，当看到其中一条记录时，他的寒毛瞬间倒立，扯过女服务生低声喝问。
“102号房的客人，是不是你接待的？”
“是是的，我两点接的班，然后去了趟厕所，回来这位客人就在柜台前等着了。”女服务生强忍恐惧，哭啼啼回答。
话痨特务也意识到了问题，根据监视记录，这个时间段根本没人进入旅馆，那个客人又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