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桑眷心头顿紧,既心虚亡灵之体被沈棠落当面挑明,又生怕覃寂会因她受到胁迫。
她冷静不下去了,倏地一个闪身,拦在了沈棠落面前,眼神凶狠,怒声道:“住口!”
“小丫头,你胡言乱语什么?你敢拿本小姐来威胁覃寂,谁给你的胆子?”
她说着,冷不防一手掐住了沈棠落的脖子,逼着沈棠落后退了数米之远。
即便是魂飞魄散,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利用她威胁到覃寂。
沈棠落微微垂眸,不经意扫了眼扼住她咽喉的那只手,眉眼间闪过了一抹不快,眼神更是冷戾得骇人。
重生至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挑衅她。
“覃寂,你还不明白吗?”沈棠落不躲也不反抗,一双冰冷的桃花眼凌厉地看向覃寂。
她眸光格外清亮,声音却疏冷异常,“既心有不忍,又何必自欺欺人,这般磨唧?”
“你什么意思?”覃寂面色紧绷,虽是在质问沈棠落, 可目光却不离桑眷。
沈棠落不慌不忙, 面无表情道:“你难下决断,可你觉得,你的结发之妻桑大小姐等得起吗?”
说话间,桑眷扣着沈棠落脖颈的那只手却骤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虚幻缥缈。
紧接着是双脚, 双腿, 直至全身。
桑眷瞳孔里爬满了慌乱,下意识转头看向覃寂。
魂灵畏光, 她的时间不多了, 来不及了。
“覃寂,不要答应她, 千万别去鸣沙岛, 还有……”
“一定要忘了我。”她再怎么不舍,还是说出了这句剜心般痛苦的话。
话音方落,桑眷的身影便化作了烟青色的雾气,刹那间随风散尽。
而那声声哀求也跟着变得空灵虚无, 转瞬消弥, 她的出现仿佛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眷儿!”
这瞬间, 一道凄厉的嘶喊响彻了整个院落, 铺天盖地的压抑之气在周遭蔓延开来。
这一切, 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
覃寂再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何况他压根无法阻止。
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双腿早就不能站立行走, 拼了命地往桑眷消失的地方栽去。
“眷儿, 眷儿……”
他整个人狼狈地跌下了轮椅, 伏在地上,一寸寸往桑眷消失的地方艰难挪动。
这双向来犀利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光影, 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无声无息地涌上了悲恸苍凉。
“师父!”
谢家两兄弟皆是惊得不敢上前搀扶, 纷纷跪了下去,不知如何是好。
沈棠落只是微微皱眉, 淡淡看了一眼,敛去了眼底的复杂之色, 转身大步往离御那边走去。
陈大夫虽是覃家府上的玄医, 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他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给离御施了针之后,又喂了颗护体的丹药, 甫一站起来,全身就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头都不敢回。
此时, 沈棠落就站在他背后,冷漠地问道:“他何时会醒?”…
“回姑娘,这位公子内伤颇重,幸而他本身底子厚实,又被人及时封住了穴道,才不至于……”
沈棠落眸中划过一抹不耐,冷声:“本姑娘的话你听不懂吗?我问的是他何时会醒?”
陈大夫冷汗不断, 显然被吓得不清, 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滴,不敢再多废话, “约、约过半盏茶的功夫。”
沈棠落脸色这才稍微缓和,摆手示意他退下。
陈大夫如蒙大赦,提着药箱, 逃命似地离开了。
沈棠落没再说话,视线落在离御身上,就站在一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