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给她立下的,里面没有人。我想她时,便来看看。”顾清看了看那座孤坟,将烛盏移开了些,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上:“你竟然是她故友的孩子,那你可知道她会去哪儿?”
“我......”夏悠悠突然语塞住。
从刚才起,她就在犹豫,就在思考,要怎么把她所知道的这些、用一种别人可以接受的方式说出来,还能叫人听懂。可这里面,有太多她主观臆测的东西,有太多是不可言说的,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就好比此刻,她当真坦诚相告,她们都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和时空的人,来到这只是意外,恐怕才会被当成祸乱的傻子吧!
“我也在找。”她看向面前的人:“这件事很难说清楚,可不管如何,我都会找到她们的,哪怕是她们留下的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我也要都全部弄清楚!”
“我跟着你。”顾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话到了嘴边,竟然不好说出口了。
“你?.....要跟着我?”
“嗯。”
“我可是督察院中之人,所去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危险重重,甚至会丧命!你说,你要跟着我?”
“嗯。”
“可我怎么说也是一女子,男女有别懂不懂?就算你一直跟着我不是为了杀我、不是为了软禁我、更不会强迫我去做那些我不愿意不喜欢的事情,可你总这般跟着,难免引人注目,怎么说都是不方便的。”
“男女有....别?”顾清语气迟缓道。
夏悠悠看他这副模样,傻的离谱,气不打一处来,故意瞪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状道:“对啊,男女有别,我是女人这点你是知道的,莫非.....你竟不觉得自己是个男的?”
“我.....反正我得跟着,你甩不掉的。”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听话。”夏悠悠无奈答道,又看了眼萧恒的方向:“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那我就也不跟你计较太多。先前给我们投毒的事暂且不论,你至少得把解药给我们,还有,这一路莫要再随意伤着任何人了。成吗?”
“嗯。”顾清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片刻之后才觉得异常:“什么解药?”
“不是......不是...就是你找人沿途动了手脚下的那种叫做什么什么‘醉’的毒药吗!还一次又一次的,好狠的心。还有,你利用夏婉月也就罢了,怎得还给她下蛊毒,还有...还有大人身上的蛊毒。你当真不觉得,仅因为看了这封信里所说的,就要牵连到我身边的人,这事儿不对。道理,也不是这么辩的。”
“不是我。”这次顾清的面色竟出奇的镇定,问题也是答的非常坚定、不容置疑。
“你是说,这些都不是你做的?”
“绝不是我。”顾清顿了顿,似在低眉思索着些什么,最终实言道:“萧恒留不得,这是我根据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得出的,所以纵使萧恒无罪,也是留不得的。至于夏婉月,她素日在夏府的所作所为,我早就打探清楚。此人如此心狠手辣,留下更是与你无益。所以,我确实想杀他们,但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也并未做出你说那些下毒之事。”
况且,他只会当面杀人,才不会在背后耍花招,用些阴毒下作的手段。更何况凭借他的武功,若是想杀谁,直接就杀了,断不会想到下毒这种法子。
夏悠悠又听她说了几句,大概是弄清楚了这其中就是个误会。
原是那日顾清如往常一样躲在林子里,他早就打听过,使团的队伍必会途径此地。他寻母多年未果,眼下就只寻到了夏悠悠的头上,故而,早就想将人绑来打听一二,看看可会有什么消息。
不料,却目睹了失魂落魄的夏婉月,一个人孤身来到这林子里。从她神神叨叨的样子里,大概知道她是中了蛊毒。中蛊毒也罢,还不长眼的见找个坟就扒,也不管那底下究竟有没有人,更不管那座坟是谁立在那儿的!
此处对于顾清而言,不仅重要,而且特殊。他当下见状便怒了!再加上他早先调查夏悠悠时,也顺带查过夏婉月的底气,对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眼下正好抓住机会,就准备从树上跳下去,好好教训教训此人....不料却发现了跟在夏婉月身后的小侍卫。
后来,他便料到还会有人来这,便留下了那张字条,碰巧被清晨赶去的萧恒与李怀二人捡到,这才有了现在所发生的......
还真是奇幻。
不过这一趟对夏悠悠而言,也不亏,起码得知了这么多当年的事。
“说了这么多,下毒的人既然不是你,还会是谁呢?还会有谁不想我们活着?”夏悠悠思索了片刻,终归还是一头的雾水:“顾清,你可知这附近除了你,还有什么别的奇奇怪怪的人吗?”
“有。”顾清突然抬起头:“夫子,和他的族人。”
“夫子不是你幼年时的先生吗?难道他很奇怪?”夏悠悠觉得自己也被弄得有些糊涂了。
从顾清方才的未曾多说的话里,她似乎听出了些什么:
顾清、顾晚意、夫子,乃至是夫子的族人之间,有些莫名其妙的她也说不清的关联。
顾清提起夫子时的态度,明明是尊敬的,可又透着一丝防范和距离、乃至是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怨愤;
而夫子之于顾清,若是真的念着师徒之情,必定不会牵制他母子二人相见,更不会以患病为由,将自己弟子的母亲关在后院。
最难解的,当属顾晚意。
作为一个母亲,她对顾清的情分好似少的可怜,可不管是谁,即便是细细琢磨了,也难以瞧出端倪之处究竟出在哪儿,只是母子之间绝不会无缘无故就这般生分的。而她又是夫子的旧友,可从她被关在祠堂后院来看,这所谓的旧友,实在值得体会。夫子说她病了,究竟是什么病?这件事林慕远知道吗?这难道和她们最终的消失有所关系吗?
夏悠悠的心中,疑团一个接着一个升起,每一个都让她困惑不已,可偏偏她想不通,面前这个又是个说不通的。
“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顾清想了想道。
眼下情况复杂,事情既然没有更多进展,最好还是先退回营地再做商议。也不知萧恒怎么样了?后方的侍卫们怎么样了?李怀留在使团里,这么久都接不到新消息,又不见人回去,想必早就已经急坏了。
二人正欲沿途返回,顾清才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动了,面色似乎有所迟疑。
“怎么了?可是会担心他们不接受你的身份?”夏悠悠一脸急切,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哪里怪怪的。但这时也顾不上这些了:“放心,你随我回去,我自会和他们说明你不是那下毒之人。有我在,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她柔声安抚道,一边急着拽起人往回走。想到下毒者另有其人,不仅心思高绝,还不曾浮出水面,萧恒一个人在那坡上的灌木林子里躺了那么久,又是在昏迷之状,她实在是不放心!
“等等.....”
“等什么等,现在不能再等了!有什么话我们不妨边走边说。”夏悠悠心中焦急,恨不能拖着人往前走。
“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顾清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