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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的尽头,迪利亚斯特号周身被无数的尸守围城一堵城墙。
它们争先恐后的试图靠近迪利亚斯特号的上方。
为此它们不惜用尖锐的爪牙去抓同伴残缺的身体,不惜用牙去咬身前同伴的脖颈。
一时间,正在悬停在水中的迪利亚斯特号周围海水变得极其混乱。
无数的龙鳞碎甲就像食物残渣一般被后居而上的尸守吞进肚子,在还没有彻底将其吞入肚子的时候,它也变成了身后尸守的食物。它们不顾一起的要向前吞咬,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在前方。
凯撒盯着迪利亚斯特号驾驶舱上方悬浮的那滴血珠,尽管在平均五米身高的尸守面前,它小的如同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但凯撒的目光却总是能不自觉的落在那滴血珠之上。
“那是……”凯撒呆呆盯着血珠,他不知道的是,他嘴角已经留下口水。
啪!
忽然,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忽然穿透了凯撒的耳膜,他瞬间清醒过来。目光落在了迪利亚斯特号上空,血珠前方的那道身影上。
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身影正在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密集的刀光不停的闪现在海水之中,两把长刀像是绞肉机一般疯狂的挥动,周围奋不顾身近乎疯狂的尸守朝前拥挤,一个接着一个上前。
一个接着一个化为碎屑。
男人双手挥动似乎都已经开始影响着海流的流动方向,水流产生的力劲鼓动着傅念朝后飘散的头发。刺目瞳光将海水渲染成一片金色。
凯撒呆滞的看着站在迪利亚斯特号上方的傅念,盯着对方大杀四方的强悍身影。
吓得眉心渗出细汗。
楚子航也惊悚的盯着傅念此刻的身影。眼瞳紧缩。
可不像穿着齐柏林装具凯撒,傅念仅仅穿了一件潜水服,而且上半身的潜水已经裸露一半,在深海恐怖的压力之下,这是一个近乎自杀的行为。
但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两人眼中的傅念还没有死,非但没死,还异常凶猛,彪悍。
楚子航盯着傅念身上清晰可见的黑色龙鳞,盯着对方近乎灼目不可直视的金色眼瞳。
一咬牙,猛然就拉开了驾驶舱内的另一套齐柏林装具。
……
“我知道我现在很帅,但是这也不是你现在一直盯着我看的理由!”
傅念用余光瞥了一眼水下呆呆看着自己的凯撒。
“你不要命了!!”凯撒朝着面前的玻璃罩疯狂咆哮,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就算你爆血状态下的无尘之地也支撑不了的!!你会死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立刻转身爬到核动力舱前输入密码为自己的队友争取时间,而不是无能的对着海水咆哮。”
傅念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的凯撒的耳朵,他们之间至少有近百米的距离,这在充斥着海水的环境下近乎是不可能的的事情。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凯撒一定会疑问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在正常的之上状态。怒火充斥着他的大脑,赤红的双瞳布满血丝。
“交易是我与源稚生之间的。我没有理由让你为这件事情做出牺牲,”傅念刀柄狠狠抽在试图朝自己扑来的尸守头顶。另一把刀光一闪,尸守化为两半,被身后同伴吞进肚子,
“以前没有这种事情,以后也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不会离开,迪利亚斯特号也不会离开。我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给我们正确输入密码,我们一起离开。至于尸守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今天,高天原要炸,我们,也要安全离开!”
傅念目不转睛的盯着凯撒。
“你TM也是个疯子!!你们迟早跟我一起完蛋。”凯撒狠狠看了一眼此刻的傅念,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身后转过身子。
傅念看着底下凯撒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
“你们放心!今天谁都可以死,但你们不行。
我说的,神来了也不好使。”
……
凯撒现在却是是卯足了力气朝核动力舱爬去。
在瓦斯雷和岩浆的光中,核动力舱和列宁号都很清楚,狭长的核动力舱就落在列宁号距离不远处的肺螺堆里,数以百万计的肺螺在旁边蠕动。
恺撒晃动在肺螺堆里,这些微小的生物正不断地从列宁号上脱落,打在齐柏林装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恺撒竭力操纵笨拙的义肢恢复站姿,在肺螺堆里跋涉,一步步接近核动力舱。
这里的海流太混乱了,上方有正在挥舞的刀流,旁边有肆意横行的尸守流。下面还有蠕动的肺螺。
“TMD都是混蛋!!”凯撒愤愤的在罩子里怒吼。边怒吼边奋力的朝前爬动。
他不敢松开齐柏林装具上的铅坠,只能这样贴着海床,介乎走和爬之间。
头项上方不断有尸守的残肢坠落,但底下却是更多的尸守朝上奔涌,它们全部都被上面流动的一滴血液吸引,疯狂的如同饥不择食的野兽群。(对不起,它们就是野兽群。)
有太多的尸守已经恢复了活力,几千还是上万?恺撒数不出来,这座高天原在极盛之日地底掩埋着无数的行尸,这些人身蛇尾的混血种似乎直接继承了龙族的文明,完全不像人类。
齐柏林装具已经在超负荷工作,压力超标,出力超标,头盔内的照明灯不断闪灭。他们没想到如此深度的海底环境如此恶劣,恶劣到原本能够支撑五分钟的装具像现在还没用撑到一半时间。
如果不是装具内的超高压盐水保护,恺撒早已内出血,但超高压盐水也让他眼睛充血、呼吸艰难。他眼睛里只有不到十米外的核动力舱,但要在齐腰深的肺螺堆里爬过十米,他渐渐地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高压对于视觉的影响是最明显的,视线中的目标开始出现重影,大脑出现剧烈的疼痛,金属义肢在肺螺堆中打滑,好像挣扎在泥石流中的人,随时有可能被吞没。
恺撒缓缓闭上了眼睛,他释放了“镰鼬”,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听觉不是辅助,甚至比视觉更有效。在这种环境下,他需要这样的能力。
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恺撒惊喜地发觉领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海水是极好的声音导体,声波传输的损耗比在空中小,他能听见潜流哗啦啦的流动声音、尸守的噗通噗通心跳声,废墟开裂的声音,肺螺蠕动的声音……,
似乎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
恺撒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风起的时候想必整座城都会被铃声淹没
但在海水中,铃铛发出的声音是超出正常人听力范围的超低频,如果不释放镰鼬的话恺撒也听不到这种神奇的音乐。
沉重古奥的超低频声音随着海流在废墟中穿梭,恺撒渐渐沉浸在古老的音乐中,
脑海中渐渐想象出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样子。风中万千铃铛在风中逐次翻转,音潮在城中此起彼伏,潮汐般往复。
他从未“听”到过如此浩瀚的城市。
“凯撒!呼叫凯撒,!凯撒回答!!”
楚子航盯着屏幕画面之中蜷缩着身影的凯撒,整个人疯狂的朝着对讲机怒吼。
他穿着齐柏林装具站在驾驶舱的屏幕前,看着躺在海面核动力舱前一动不动的凯撒,看着上方永动机一般不知道疲倦的傅念。
他想出去唤醒凯撒,想出去帮助傅念一起斩杀尸守,但他却出不去驾驶舱的房门,迪利亚斯特号上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但他就是打不开驾驶舱的房门。
楚子航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舱内外的压力已经不对等了。
舱外现在出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力,力破坏了周围的水流方向,破坏了水流的规则,甚至都破坏了深海八千米的水压。
现在迪利亚斯特号就像是被封存在大雪掩埋的小屋,门外被厚实的雪花填满,如果想要打开门,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等雪自然消失,一种是让外面的人从雪堆之中挖开一条通道,将阻止房门的雪铲除。
雪没,房门自然打开,力量消失,驾驶舱的房门自然也能打开。
楚子航不想给外面的傅念添乱,所以穿好齐柏林装具的他一直守在屏幕前看着他们努力。
但现在他不得不给傅念添乱了!
凯撒失败了?!!
画面中,恺撒躺在了肺螺堆中,他最后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抱紧一堆肺螺,从头盔内的摄像头来,看他的脸上残留着惬意的微笑。不知道是否梦到了诺诺和他结婚时的场景。
生命监控设备上他还有心跳,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现在必须有人下潜去唤醒凯撒,或者代替他输入密码重新连接线路,不然他们就会一起死在这里。
如果自己猜透了凯撒,那傅念就有希望活下去。楚子航有这个自信,他和凯撒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手。
他有足够的把握,也必须有足够的把握。
现在他身上穿着的齐柏林装具能为他节省足够的时间。
“傅念,让我出去!”
……
……
“葫芦娃救爷爷吗?”
傅念无奈的盯着那些肺螺像泥石流一样渐渐地要把恺撒和楚子航都淹没,手中挥舞的长刀刀锋滚烫得如同刚刚出炉的火具,蒸腾着周围海水。
它们与尸守的身体疯狂摩擦,平时这两把削铁如泥般的炼金道具也渐渐进入疲态。
因为它们的对手是和它们一样坚固的尸守群,尸守的身体一样是经过炼金处理之后的强大防具。
傅念盯着试图朝着凯撒爬过去的楚子航,
他大意了。或者说他忽略掉了细节。
他早就知道这座城市一直都在散发着风铃一般清脆的超低频声音。这些风铃会随着水的流速变动,那是建造者构建一种言灵防御,目的就是为了抵御外来者的入侵。
但傅念无所谓这些东西,但是不代表身位普通混血种的凯撒也会无所谓这些东西。
当看到凯撒昏迷的时候,傅念甚至都要忍不住彻底释放自己的力量了。
但楚子航给他清醒。他们还有机会,只要楚子航唤醒凯撒,他们依旧存在生存的机会。更关键的是,凯撒的高效率为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楚子航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展开尝试。
附着在列宁号外壁上的肺螺大概有几百吨重,砸在人身上都能把人砸死。
楚子航正试图爬向恺撒,他落入肺螺堆的时候被海流带歪了,落地点不如恺撒好。落地距离核动力舱比恺撒距离核动力舱还远。
在这个过程之中,因为水流的加速,言灵的声音已经开始影响到了楚子航,此刻的凯撒整个人更是彻底陷入昏迷。
楚子航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糟糕,他正靠暴血来支撑自己,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暴血的作用也不明显。
机会越来越小,球一样的楚子航仍在肺螺堆中划动手臂,虽然明白他已经竭尽全力,可傅念却还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