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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芦苇镇的诡异

浣红不明所以,蹲下身,附耳过去。

“我跟你说,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男孩悄声嘀咕,嘴里喊着糖,含糊不清道:“外村来的,不要过夜啊,过了夜,你就不是你了。”

浣红微微张嘴,眼中露出茫然,正要再问。

男孩一把推开浣红,指着她哈哈大笑,“我骗你的,看把你吓的。”

浣红,“……”

跟陈风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是一脸古怪。

围着的小朋友一哄而散,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唱什么,细细听去,隐约可闻,“你就不是你,我就不是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

马路牙子旁的民宅。

一对夫妻正在刺绣。

刺绣的图案,全是芦苇镇的人脸。

丈夫捋着布,做着分类,嘴里数落着,“臭婆娘,手脚麻利点,要赶在天黑前完成这一批,要不然,看你明天怎么有脸见乡亲。”

妻子穿着针线,不耐烦道:“你瞎嘀咕啥,害我手一抖,刚要穿进去的线又插偏了,我要你教?你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丈夫抢过妻子手里的针线,线条放嘴里抿了抿,抱怨道:“这针线太软,差点湿度,抿好了就容易穿针引线了。”

“那还不好办。”妻子拿过针线簸箕里的剪刀,哗啦一声就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手腕里,滴血未见。

妻子拔出一条细筋,边拉边拽,“你也来帮忙啊,用这个比针线强。”

“哦哦哦。”丈夫放下针线,接过妻子手里的细筋,双手拔河一样,呼啦呼啦往怀里拔,不消片刻,针线簸箕里就有了大大的一堆细筋。

妻子咔嚓一声剪断细筋,眉开眼笑,“这下好了,针线够用了,快快赶工,完了去吃陈景言的喜宴。”

“我听说陈景言的小弟陈风回来了呢。”

妻子听到丈夫的话,手里的活,明显一窒。

她嘶哑咧嘴一声,用针擦着头发蹭头油,道:“他回来做什么,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是个好孩子,回来做什么啊。”

“谁知道呢,赶工吧,赶工吧,给陈风也绣张脸,他好歹也是芦苇镇的人不是。”

“当家的你说的对,这点针线不够,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再抽点。”

咔嚓一声,妻子拿着剪刀剪开了丈夫的手腕,挑来挑去,挑了条细筋,拔呀拔,拔呀拔,直把丈夫都拔得瘦了一圈。

……

“你是谁?”

陈风、浣红,被一佝偻着背,杵拐的老婆婆在镇中心磨坊门口拦住。

她弯着腰,眯着眼,视线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两人。

“李婆婆,我是陈红红啊,小丸子,以前你还抱过我的。”

“我没问你。”老婆婆捯饬着小脚板,佝偻的身子窜得倒挺灵活。

她一把将浣红拉到身后挡住,手里的拐杖横在身前,凶巴巴地望着陈风,“你到底是谁?”

“我是陈风,陈国顺是我爹。”

陈风对着窃笑的浣红无奈摊手,“李婆婆”三字刚叫出口,就被一条拐杖挥了过来。

陈风后退两步,躲开拐杖。

老婆婆撩起拐杖,又重重杵了下去,这一挥好像抽干了她的力气。

她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胡说八道,陈风不是早死了吗,哪里来的鬼魅,敢进我芦苇镇,来呀,守墓神将何在,与我拿了这魑魅魍魉。”

“哎呀呀呀呀,咿哈哈哈哈。”老婆婆跳大神一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念念有词。

她手中拐杖重重顿地,佝偻的身子,似瞬间挺拔,单手插腰,二指并拢指向陈风,怒喝道:“呔,何方妖孽,速速现行。”

陈风,“……”

额头一阵瀑布汗。

老婆婆唱戏一样,嘴里也不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斜地里冲出一壮汉,拦住发疯的老婆婆,朝陈风歉意一笑。

他指着自己的脑门,偏头朝老婆婆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的,我娘这里不好使,别跟她一般见识。”

“胡说,我脑子灵光得很,他就不是陈风,陈风早死了。”老婆婆气急败坏,用拐杖抽打壮汉,还用脚去踹。

踹着踹着,就咔嚓一声。

老婆婆的两条腿,齐根断裂。

壮汉捡起地上的两条腿,弯腰将老婆婆抱在怀里,朝陈风笑道:“你知道的,我娘的双腿,早年间,修补水库,被断石砸断过,秦木匠给按的假腿。”

“呔,无知小儿,什么水库,那是神将便池,我叫你大不敬,我叫你大不敬。”老婆婆张牙舞爪,目标从陈风身上转移到壮汉身上,在他怀里连抓带咬。

咬着咬着,满嘴的牙,全落在了壮汉胳膊上。

壮汉抹掉胳膊上牙,又朝陈风解释,“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陈风摆了摆手,捡起地上的拐杖,放在壮汉手里,望着他没来由叹息口气,说道:“你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我刚在马路牙子旁还看到鼻涕虫,看样子,他又被其他小朋友排挤了。”

壮汉不好意思抠了抠头,张口就是,“你知道的,皮球太顽皮,小小年纪,老喜欢拿炮仗捉弄人,我打都打不听。”

“行了,也不耽误你回家了,待会去你家吃席,我们再好好聊,我先回去把老娘的腿和牙齿按好。”

陈风默默点头。

壮汉抱着老婆婆往家走。

老婆婆在壮汉的怀里,从他胳膊肘露出头来,双指朝自己眼眶虚插,又朝陈风的方向虚插,一脸的诡异笑容,示意自己会盯着你的。

浣红看着老婆婆的笑容,冷不丁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就抱住陈风的胳膊。

“我记得十几年前,李婆婆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对人可亲切了。”

“谁知道呢,可能人老了,总会得些奇奇怪怪的病吧。”

“也是,李婆婆疯疯癫癫的,人都不清醒了,尽说胡话。”

陈风叹息一声,到嘴的话憋了回去:芦苇镇,唯一清醒的人,恐怕就是李婆婆了吧,试问,这世上,有谁能知道芦苇镇的“陈风”早已死了,现在这个陈风,不是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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