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改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咳嗽。
阿骨打长身而起,扶起撒改,叹息道:
“我知道国相是为国事考虑。
挞懒……也太让朕失望了。”
撒改一边咳嗽,一边让儿子搀扶自己下跪,痛苦地道:
“陛下,南朝用此诡道之术,分明是不把我大金国放在眼里。
多年前他们派使者与我国讲和,这么多年都不曾对辽国出动一兵一卒,这等首鼠两端之国必然虚弱胆怯,等灭了辽国,我国顺势南下,定能逼迫南朝称臣纳贡,何必以兄弟相称?”
阿骨打温和地笑了笑,扶起撒改,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看着面容枯槁的国相唏嘘不已。
“我哪里不知道国相忠心为国?
只是宋国毕竟是大国,想要南征,还需灭辽之后从容谋划。
现在……你得养好身子才是啊。”
撒改是阿骨打的堂兄,这些年颇为劳碌,眼看大业将成却要提前逝去,让重感情的阿骨打心中很不好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撒改愈发疲惫,阿骨打这才赶紧叫宗翰把他背回去。
这父子二人刚刚走远,刚才一直立在阿骨打身边静静听着两人聊天的吴乞买突然缓缓摇头。
这位未来皇位的继承者一脸不快,冷笑道:
“撒改现在死了,倒是一件好事。”
“你胡说什么!”阿骨打大怒,他一把扯住吴乞买的领口,想要将他提起来,可他粗壮的手臂发力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疼的钢铁般的阿骨打不由自主地吟呻一声,赶紧抱住手臂。
“兄长!”
吴乞买赶紧扶着阿骨打回去坐下,帮他轻轻揉了揉粗壮的手臂,这才迟疑着长叹一声道:
“撒改也忒独断,全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挞懒虽然昏聩,可终究是陛下派去的使者,南朝诸事他看的清清楚楚,比从辽人那边听来的准确太多。
不管咱们攻不攻宋,总得听听挞懒的回报。
他倒好,我听说他叫宗翰狠狠折辱了挞懒一顿,还直接将挞懒撵走,不让他见陛下。
他若是不死,以后……以后还不是处处与陛下为难?”
阿骨打的年纪也不小了,起兵的早年他还能顶风冒雪亲自作战,可现在他的身体七劳八损,连揍弟弟一顿都有点困难。
吴乞买是他的内定接班人,势力也不小,可撒改连阿骨打派去的使者都敢撵回老家,他要是不死,说不定以后还敢揍吴乞买。
这勃极烈的制度在一开始的时候调和各个部族很有效果,可到了现在建国的时候,吴乞买自然就不爽了。
辽国和宋国如此不堪,皇帝都能说一不二。
我大金早晚要占据天下,凭什么听别人置喙?
阿骨打惨然一笑:
“撒改是什么脾气难道我还不知道?
他一心为了咱们女真人,这些年劳累太过,才成了这副模样。
挞懒……哎,他这出使一趟,真是给我国丢尽了颜面,不见也罢!”
吴乞买哼了一声,叫人小心地取来一个铁盒,郑重地道:
“陛下对兄弟一片至诚,可现在富贵了,不少兄弟都不像以前的老兄弟了。
谁说挞懒这次两手空空,他可是弄来了南朝人的镇军之宝。
若无此物,我军日后与宋人接战,岂不是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