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痛快!”
他从篮子里拿出秧苗,“看好了,就这么弄。”他用手扒开一个小坑,把秧苗插进去,盖上土。
学着他,一株一株,插好、埋好。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全部种完。他又挑来两桶水,我俩拿着水瓢,认真浇上去。
回到屋里,真是累了,但感觉实在痛快,比打球过瘾。
端起水杯牛饮一通,身上的绷带被汗水打湿,裹着难受。解开绷带,胳膊、腰、腿上,伤口不深,已经愈合,一道道口子醒目。叔父回来前应该能恢复原样吧,恢复不了就在孙医生家住下来,骗他说去外地同学家玩了。把身上擦一遍,换好绷带,感觉轻松许多。
日子过得清闲,孙医生和孙正每天早晚打坐修行,怡然自得。今天是中毒的最后一天,到现在还没发作,心里仍隐隐不安。叔父发来短信,问这几天家里有没有事,我说没事,他又关照我别和赵坤纠缠。看着短信,心中懊悔不已。
吃完晚饭,实在忍不住,问孙医生:“蛊毒不会夜里发作吧?”
“请绝对放心,已经好了!”孙正大手一挥,干脆利索。
孙医生笑笑,“放心!”
一谈到蛊毒,他俩就有点神秘、古怪。“你们怎么会解金蚕蛊,而且是至尊的虎尾金蚕,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哦!”孙正滴溜着眼,看着我。
又聊一会,他俩去洗澡。
孙医生没必要骗我,除非他真和赵坤是一伙的。但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完全没必要演双簧来骗我。人外有人,这次真遇到高人了!
躺床上,直到十二点还没睡着。身上没一点异样,但总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堵心口,继续集中精力看书。渐渐眼皮耷垂,困意越来越浓,索性关掉灯,盖上毛毯,安心睡觉。
清早,眼一睁,身体没有异样;动动胳膊、腿,正常;下床蹦几下,没有不舒服。伤口恢复很快,这蛊毒真是除了!妈的,今天赵坤要是来,让他看好戏!
吃完早饭,看会书,帮孙医生做做杂活,到十点多,院门口一片安静,没有人来。
孙医生喜欢听戏,在里屋看戏曲频道,我和孙正在大厅里看欧洲的球赛。
一个人影出现在院门口,慢慢靠近。
转头一瞧——王莉!她手里拉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王莉瞧着我很吃惊,眼神直愣愣,慢慢走来。
赵坤肯定一直派人暗中观察我,知道我没事。王莉听说蛊毒被人解了,非要亲眼看到。两个小丑!
孙正以为她们是来看病,刚要开口,我一把拦住。她跨进屋,站在门口,盯着我,像看某种奇怪的东西,这种眼神让人讨厌。“想不到吧,你可以回去了,告诉赵坤我很好。”
“你知道虎尾金蚕的来历吗,它的毒根本没法解,除了我!”
瞅她一眼,轻蔑一笑,“人不能太自信!”
孙医生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王莉盯着他,皱起眉,“你真能解虎尾金蚕的毒?”
孙医生笑笑,“坐吧。”一指墙根的长椅。
王莉牵着小女孩过去坐下,小女孩朝她怀里一躺,看上去,王莉像个慈爱的妈妈。但这小孩不仅人中深陷,印堂发青,而且脸上木讷黯然,像有一股青气缭绕,毫无生机。小孩怎么会这样,太不正常,王莉带这小孩来干嘛?
“金蚕蛊很普通,用五倍子二两、硫黄末一钱、甘草三寸,丁香、木香、麝香各十文,轻粉三文、糯米二十粒,共八味,煮一煮就搞定。”孙正瞧着她漫不经心讲。
王莉一惊,盯着他,又看一眼孙医生,“想不到你们有些见识,但这只是普通的解毒方子,对蛊毒没用,更何况是虎尾金蚕!”她轻蔑一笑,“你们只是半吊子水平,毕竟是小地方医生。”
“我又没说全!”孙正歪着脑袋,嬉皮笑脸,一丝不让,“剩下的那几味药不告诉你。现在人好好的,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一脸得意,一副胜利者姿态。
王莉皱起眉,自顾摇摇头。她这纳闷的样子很可笑,心里煞是痛快!想不到赵坤也有今天,派王莉来打探,自己没脸来。
“也许是你们运气好误打误中。这虎尾金蚕是金蚕中的至尊,极难养成,可以杀人于无形。元朝末年,朱元璋和陈友谅争夺天下,鄱阳湖大战后,我们苗疆派的先祖审时度势,带着门徒千里迢迢赶到南京,把虎尾金蚕献给朱元璋。苗疆派千百年来一直被中原打压,视为旁门左道,先祖本想借此机会翻身,没料到——”王莉脸色一暗,眉宇间流出一丝痛楚。
我们瞧着她,静静听她讲。
“朱元璋得到金蚕后,立即拿死囚试验,大喜过望。但朱元璋疑心太重,他怕金蚕被人利用威胁到自己,就命刘伯温把金蚕封在紫金山里,以备不时之需。这在当时是绝密,工事结束后,所有工匠全被杀死——先祖等人也被秘密杀害。朱元璋还不放心,派人远赴湘西,几乎把本门斩尽杀绝。”
王莉神色悲伤,已经动容。她怀中的小孩还是毫无表情,两眼呆滞,像尊木头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