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杯水,润了润喉。
这件事他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当初,除了与皇上会说上几句,还是第一次说与别人听。
这人是他的弟子。
之所以告知弟子这件事,是有他的用意的。
他答道:“当年的五大世家,已经铲除了两家,现存的还有萧家,元家与澹台家。
他们在云阳公主病逝后,本想着铲除血燕,将血燕的人全都杀了,消除证据,以绝后患。
可他们选择的血燕统领提前知道他们要过河拆桥,提前做了防备,血燕的人与世家的人血拼过后,死伤惨重,此后血燕便销声匿迹了。
但不过百年间,他们又出现了,找到了当时第一世家的家主第五鹤云,以当年之事为要挟,逼得第五家主答应为他们开阔门路,进入朝堂。”
沈玉棠道:“所以说,现在血燕组织的头领并非听命与世家,而是有他们的目的。”
事情愈发复杂了,原本以为萧家是最终的幕后之人,是血燕组织的创建者,现在看来,萧家不过是他们的踏脚石。
而先前他们对付的那些血燕之人,应当都是外围人员。
真正的血燕组织都潜伏在朝堂中。
这样一看,大燕的朝廷就像是个千疮百孔的筛子,皇帝高坐庙堂,却不知该信谁,该用谁,举目四望,一片茫然。
沈玉棠问道:“老师可有破局之法?”
陈献公见他神情严肃,满脸愁容,便道:“皇帝也曾这样问过老夫。
不破不立,事情看似艰难,但若是有这个魄力,总该迎来新的希望。”
他又喝了口茶,“世家的人也极力想摆脱血燕组织,一半陷入沼泽,一半向着光明。”
沈玉棠问道:“血燕现在的统领是谁?”
陈献公摇头:“此事谁也不知,就连朝中哪些人是血燕的人都难以分辨,若是能查清,早就查清了。”
沈玉棠又问:“老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陈献公给了他答案,“陈家的祖上本是第五世家,为了摆脱血燕组织,一部分被帝王斩杀,一部分改名换姓,隐居山林。”
沈玉棠疑惑道:“可时间对不上,当时陈眉公已经颇有盛名……”
除非,陈眉公是第五世家提前安排好的,事先就算到了,云阳长公主一死,陈眉公就发文痛斥女子干政,从而获得名利,一跃成为世人追捧的文坛大家。
而多年后,隐居山林的第五世家再次现身,由陈家后辈的身份存于世上,从此再无第五世家。
面对这个问题,陈献公没有回答,仿佛是默认了什么。
沈玉棠坐在夕阳下,此刻她想通了许多事,知道了老师为何身为颍川陈家的人,却能在辞官后不回颍川,且陈家无人多言什么。
想通了第五世家彻底消失的原因。
同时更明白了血燕的可怕,就算百年后,还在兴风作浪,搅得大燕民不聊生。
过了许久,沈玉棠问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老师,您当初为何收我弟子?”
她看向老师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片刻后。
她得到了答案。
“因为老师需要一枚棋子,一枚足够优秀的棋子,这才能扳回局面,让一切回到正轨。”